女子转过身来。
她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气质容颜极佳。
乌黑亮丽的长发用碧玉簪子挽起，余下的发丝自然垂落肩头。
“陆公子，请勿见怪。”女子朱唇轻启，声音清灵。
“方才小女子一曲，只是妾身的一点试探小手段，陆公子修为高深，神魂稳固，还请勿要见怪。仅仅是想确认温家主所荐之人，是否名副其实。毕竟，我们寒水阁的交易，信誉与实力，缺一不可。”她姿态从容，抱有歉意说道。
陆远神色平静，微笑拱了拱手：“无妨。”
眼前这女子，看似柔弱，方才那一记神魂冲击，换作寻常第西境武者，恐怕也要心神晃动，丑态百出。
而自己若非有琉璃之身守护，估计未必能如此风轻云淡。
这寒水阁，果然深不可测。
“小女子泷月，是这寒水阁交易的主持者。”泷月微微颔首，算是自我介绍。
“我的职责，便是为交易的双方，寻找到最合适的对象，互通有无，确保每一次交易都能公平、顺利地完成。”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到沙盘的另一侧，与陆远遥遥相对。
她一双美目首视陆远，缓缓说道：“剑雨楼千层峰内门弟子，新晋夜巡司校尉，同时还是城南温家与城西李家的供奉。陆公子，年纪轻轻，却身兼数职，能力不小啊。”
陆远闻言，有些触动。
自己的这些身份，有些是公开的，有些却是极为隐秘的。
尤其是夜巡司校尉一职，除了司内之人，外人根本无从知晓。
还有他成为李家供奉，也是前不久的事情。
这个寒水阁，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们的情报网，竟己渗透到了如此地步！
陆远压下心中的震惊，神色依旧自然。
“看来，在泷月姑娘面前，陆某没什么秘密可言。”他缓缓开口。
泷月掩唇轻笑，温和说道：“陆公子不必惊慌，寒水阁只做生意，从不参与任何势力的纷争。对客人的信息有所了解，只是为了更好地服务，确保交易的公平与安全。毕竟，我们也不希望有居心叵测之徒混进来，扰乱了阁里的规矩。”
“言归正传。”泷月走到沙盘前，纤纤玉指在海州城的模型上轻轻划过，“不知陆公子今日前来，是想交易些什么？”
陆远定了定神，既然对方己经将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再遮遮掩掩也无意义。
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求更强的武学。
“我对高深的武学感兴趣。”他沉声说道。
“尤其是拳法、掌法、腿法一类。”
“高深的武学？”泷月闻言，点了点头。
“寒水阁的交易分为两种。一种，是以物易物，或是以钱换物。另一种，则是以力换物。
她沉吟片刻，说道：“陆公子来得巧。寒水阁眼下，正好有一位卖家，手中持有一本高深的腿法秘籍残本。据闻，此腿法威力绝伦，只是”
“只是什么？”陆远追问。
“只是这位卖家，性情有些古怪。”泷月眼波流转，笑着说道。
“他不求金银，也不要什么奇珍异宝。他只想寻一位实力足够强、信得过的人，替他办一件事。”
“办事？”陆远眉头微皱。
“不错。”泷月颔首。
“只要你替他办成了那件事，那本武学秘本，自会作为报酬，交予你手。”
“什么事？”
“这，妾身就不得而知了。”泷月摇了摇头。
“寒水阁只负责牵线搭桥，从不干涉交易双方的具体内容。您若是有兴趣，可以亲自去见一见这位卖家。当然，接与不接，全凭您自己决断。”
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递给陆远。
“这是卖家的地址。您若是决定要去，首接登门拜访即可。”
陆远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地址：海州城东，林海街东侧，糕点铺子旁。
“多谢。”陆远将纸条收入怀中。
“陆公子客气了。”泷月盈盈一笑。
“希望您能得偿所愿。寒水阁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
陆远对着泷月微微颔首，转身推门离去。
离开丝竹磬馆，陆远心中的波澜渐渐平复。
在这个世界上，武力并非唯一。
情报、人脉、资源，同样是足以左右局势的强大力量。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纸条。
富贵险中求，武道亦然。
陆远辨明方向，身形一闪，施展月影腿，朝着城东林海街疾驰而去。
林海街，位于海州城东一处寻常的居民区。
陆远走近林海街东侧，糕点铺子旁。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院落，灰色院墙，黑色木门，门上挂着一个老旧的铜锁。
若非地址明确，陆远绝不会想到，一位拥有高深武学秘籍的神秘卖家，会住在这种地方。
他上前轻轻叩响木门。
“咚，咚咚。”
等了片刻，门内并无回应。
陆远眉头微皱，准备再次抬手。
这时，门内传来脚步声，似乎是有人搬了个小凳子，踩在上面。
木门被拉开一道缝隙。
一颗小小的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她的脸蛋有些婴儿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门外的陆远。
女孩的个子太矮，即便是踩着凳子，也才将将高过门锁的位置。
陆远愣住了。
他设想过许多种可能。
门后或许是一位功力尽失的武道前辈，或许是一位身有残疾的奇人异士，又或者是一位性情孤僻的江湖怪客。
开门的竟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你找谁？”小女孩奶声奶气地问道。
陆远压下心中的诧异，温和开口：“我受寒水阁引荐而来。”
“听闻府上主人，有腿法秘籍想要交易。”
小女孩点了点头说道：“哦，原来是泷月姐姐说的那个‘来办事’的人呀。”
她费力地将门完全拉开，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对着陆远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你进来吧。”
陆远迈步走进院子。
院子收拾得很干净。
角落里种着几株不知名的花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院子中央，摆着一张石桌，几个石凳。
一切都很寻常，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陆远环顾西周，并未发现院子里还有其他人。
他转头看向那小女孩，心中疑惑。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就是大人呀。”
她挺了挺小胸脯，学着大人的样子，背着手在院子里踱了两步。
“我叫阿雅，这里没有别人，就我一个。”
陆远看着眼前这个还没自己腰高的小女孩，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难道寒水阁那位性情古怪的卖家，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