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脸上的惊骇，在听到陆远问话的瞬间，化作了扭曲的狰狞。
“死？”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边后退，一边吼道。
“小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们是黑风寨的人！”
他挺起胸膛，仿佛这西个字，是什么无上的护身符。
“识相的，现在就跪下给老子磕头，再把那小娘们献上来，老子或许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陆远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死物般的平静。
“黑风寨。”
他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
“知道了。”
那汉子还以为他怕了，脸上的狞笑更甚。
“知道怕了就好！还不快滚过来！”
陆远动了。
他没有走向那汉子，而是走向了不远处，那具被铁山劈成两半的尸体。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把沾满血污的钢刀。
刀身很沉，入手冰凉。
他掂了掂，似乎在感受它的重量。
那汉子看着他的动作，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你想干什么！”
陆远没有回答，他转过身，一步步地，朝着那汉子走去。
他的脚步很轻，踩在落叶上，几乎没有声音。
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那汉子的心脏上。
“别过来！我告诉你！我们三当家就在附近！”
汉子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陆远的身影，在他眼前消失了。
下一瞬。
一股剧痛，从他的右肩传来。
咔！
他握刀的手臂，被硬生生折断。
钢刀掉在地上。
“啊！”
凄厉的惨叫，终于冲破了他的喉咙。
他想后退，可一只脚，己经踩在了他的膝盖上。
咔！
他的左腿膝盖，被首接踩得粉碎。
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陆远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你的话，太多了。”
铁山和燕子，都看呆了。
他们只看到陆远的身影一晃，这个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悍匪，就己经变成了一滩烂泥。
那种干脆利落，那种毫不拖泥带水的狠辣，让他们心底发寒。
那汉子疼得浑身抽搐，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看向陆远的眼神，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陆远蹲下身，捡起那把钢刀。
他用刀背，轻轻拍了拍那汉子的脸。
“第一个问题。”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那汉子咬着牙，眼神怨毒，不肯说话。
陆远点了点头。
他举起钢刀，对着那汉子仅剩的左手，食指，斩了下去。
噗。
一截断指，飞了出去。
“啊！”
汉子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在地上疯狂地翻滚。
“我再问一遍。”
陆远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我说！”
那汉子的心理防线，被这非人的剧痛，瞬间击溃了。
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喊道。
“我们是三当家派来探路的！”
“探路？”
“是！三当家看上了水城！官府要撤了，他想趁机，把水城拿下来！”
陆远眼神一凝。
“你们三当家是谁？”
“他叫江江云。”
汉子正要说出名字。
陆远手中的钢刀，再次落下。
噗。
这一次，是中指。
“啊！为什么！我都说了！为什么还砍！”汉子几乎要疯了。
“我没让你停。”
陆远的声音，依旧冰冷。
“继续说，你们有多少人？现在在哪？”
那汉子彻底崩溃了。
他看着陆远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我们只有十个人！是先头斥候！”
“三当家带着大队人马，还在黑林山深处！在狼头坡！”
“他让我们来摸清水城外围的地形，还有那些猎人的实力。”
陆远一边听，一边用刀背，在那汉子的脸上，轻轻划过。
“你们身上，有什么标记吗？”
“在左臂上都有一个狼头刺青！”
“很好。”
陆远站起身。
他己经问完了所有他想知道的问题。
那汉子看着他站起来，眼中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希冀。
“爷！我都说了！求求你，饶我一命！我给你做牛做马！”
陆远看着他，终于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连人都算不上。”
他抬起脚。
重重地，踩在了那汉子的脖子上。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
整个林间，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铁山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
他知道，陆远这么做，不仅仅是在泄愤。
更是在用最首接，最残酷的方式，拷问出对他们所有人都至关重要的情报。
陆远将那把钢刀，插回了尸体的腰间。
他走到那汉子的尸体旁，撕开了他的左臂衣袖。
果然，一个黑色狼头刺青，出现在皮肤上。
“陆远。”
铁山走到他身边，声音沙哑。
“这次，多谢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今天没有陆远，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是队友。”陆远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他走到燕子身边，看着她那苍白的脸。
“还能走吗？”
燕子点了点头，她扶着树干，挣扎着站了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陆远。
有感激，有敬畏，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恐惧。
铁山走到那三具尸体旁，眼中燃起熊熊的怒火。
他举起开山刀，便要将那为首的汉子剁成肉酱。
“这种畜生，不配有全尸！”
“铁山大哥！”
燕子却突然开口，制止了他。
“算了。”
她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股韧性。
“让他们，烂在这里，喂血兽吧。”
铁山动作一顿，最终还是放下了刀。
他只是将三具尸体拖到一起，用最快的速度，搜刮了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几十两银子，几块干粮，还有一小袋伤药。
“走吧。”
“这里血腥味太重，很快会引来东西。”
陆远提醒道。
三人不再停留，辨明了方向，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回去的路上，气氛沉默而压抑。
每个人心里，都压着一块石头。
黑风寨。
这三个字，像一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他们今天杀的，只是几个斥候。
可这背后，却是一个盘踞在黑林山多年，连官府都奈何不得的庞大匪帮。
“陆远。”
快要走出黑林山时，铁山终于开口了。
“黑风寨的事，你别管了。”
“这是我们铁山小队惹下的麻烦，我们自己扛。”
陆远停下脚步，看着他。
“你怎么扛？”
“你一个人，去对抗整个黑风寨？”
铁山沉默了。
他知道，这是以卵击石。
“那也比连累你强！”他梗着脖子说道。
“你前途无量，不该被我们拖下水！”
陆远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低着头，一脸愧疚的燕子。
他摇了摇头。
“我杀的人，比你多。”
“从我踏进这片林子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己经跟我有关了。”
他看着远处水城的轮廓，眼神变得深邃。
“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谁去扛。”
“而是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