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拳头，撕裂了巷道的空气。
陆远没躲。
巷子太窄，躲不开。
他抬起左手，手掌迎向那只铁拳。
巷口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用手掌来接他这一拳，简首是找死。
砰！
拳掌相交。
发出一声闷响。
陆远的手掌，在接触到拳头的瞬间，竟一沉，一旋。
黑衣人只觉得，自己那股无坚不摧的刚猛拳力，瞬间被卸掉了七八成。
一股暗劲，反而顺着他的手臂，倒卷回来。
“嗯？”
黑衣人闷哼一声，身体一晃，蹬蹬蹬连退了三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对面那个纹丝不动的少年。
陆远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另一只手，还背在身后。
“黑虎拳，第三境，神合虎威。”
他平静地开口。
“将自身的精气神，与拳意相合，出拳如猛虎下山，威势倒是不错。”
黑衣人瞳孔猛缩。
对方不仅接下了他的一拳，还一口道破了他的境界。
陆远背在身后的右手，缓缓抬起。
“不过，你的拳，火候还差了点。”
“找死！”黑衣人被彻底激怒了。
他怒吼一声。
一股凶悍狂暴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腾而起，仿佛他整个人真的化作了一头黑色猛虎。
他再次扑上。
双拳齐出，笼罩陆远周身上下所有要害。
巷道里，拳风呼啸，刮得墙壁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这一次，陆远没有再硬接。
他的身影，动了。
脚下步法变幻。
黑衣人的拳头，每一记都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猛虎的咆哮。
可陆远的身体，总能以最小的幅度避开。
“意融”境界之下，他的身体，就是他的意志。
黑衣人的所有攻击路线，力道变化，都在脑中墨玉算盘的计算之内。
砰！
黑衣人的拳头，不断地砸在陆远身后的墙壁上。
坚硬的青砖墙，被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浅坑。
他越打越心惊。
他感觉自己被戏耍，空有一身力量。
紧接着，拳势变得更加狂暴。
陆远依旧不答。
耐心地等待黑衣人露出破绽。
又过了十余招。
黑衣人的呼吸，开始出现一丝紊乱。
就是现在！
在黑衣人一记重拳挥出。
陆远的身影，猛地一顿。
他不再闪躲，身形瞬间欺入黑衣人的怀中。
他抬起右手。
万川归海功的内力，铁砂掌的劲力，意融的意志，三者合一。
一掌，印向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想撤拳回防，己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掌，印在自己的胸膛上。
噗。
一声轻响。
黑衣人的身体，如遭雷击，猛地一僵。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衣服完好无损，皮肤上，只有一个淡淡的红色掌印。
可一股霸道的劲力，在他的经脉中，疯狂冲撞。
“呃。”
他张着嘴，一口黑血，从他的口中狂喷而出。
他身上那股“神合虎威”的凶悍气势，瞬间消散。
他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不甘。
“你的掌。”
“我的掌，也到了第三境。”
陆远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现在，可以告诉我，谁派你来的了吗？”
“休想。”
黑衣人猛地一咬牙。
藏在牙槽里的毒囊，瞬间破裂。
他的身体剧烈地一颤，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陆远皱了皱眉。
是个死士。
他蹲下身，在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上，迅速地摸索起来。
钱袋，里面有二十几两散碎银子，还有几张银票，加起来足有三百两。
看来，是个富裕的杀手。
除了钱，还有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刃，刃身漆黑，上面刻着一道弯月。
月影武馆？
不对。
月影武馆的钱云翔，还没这个本事，能请动第三境的死士。
他继续摸索，终于，在黑衣人贴身的夹层里，找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册子。
打开一看，里面记录的，正是《黑虎拳》的修炼法门。
从第一境到第三境，图文并茂，详尽无比。
这东西，价值连城。
陆远将秘籍和银票收好，又看了看那具尸体。
不能留在这里。
他扛起尸体，走到了巷子深处。
那里，有一个堵着石板的下水沟。
他费了些力气，将沉重的石板挪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他将尸体，连同那柄刻着弯月的短刃，一同扔了下去。
又将石板，重新盖好。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走出了这条幽暗的死胡同。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回到家时，周灵儿己经睡下了。
他没有惊动她，悄悄地躺在她的身旁。
他拿出那本《黑虎拳》秘籍。
他没有立刻修炼，而是将其放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墨玉算盘缓缓转动。
他将今夜与黑衣人交手的所有细节，都重新推演了一遍。
不同的武学，在他脑中碰撞，拆解，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睁开眼。
他拿起那本秘籍，翻开了第一页。
一夜无话。
第二天，当陆远再次出现在洪家武馆时，他身上的气息，似乎又有了些许不同。
依旧是沉静，却多了一分野性。
像一头收敛了爪牙的猛虎。
武馆里，比昨日更加冷清。
只剩下寥寥十几个弟子，还在坚持练功。
钟杰和谢志坚，都在。
他们看到陆远，走了过来。
“陆师弟。”谢志坚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昨天，又有七个师兄弟，离开武馆了。”
“嗯。”陆远点了点头。
“他们去了哪？”
“有三个，投了城南的马家。听说马家最近在招募护院，待遇不错。”钟杰说道。
“还有两个，去了西海赌坊，想去打黑拳挣钱。”
“剩下的，不知去向，应该是想办法出城了。”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你们呢？”陆远看向他们。
谢志坚苦笑一声。
“我们还能去哪？除了这身功夫，一无所有。过几天打算去走镖。”
陆远没有再说什么。
他走到校练场中央，缓缓地打起了拳。
他打的，不是铁砂掌。
而是一套他从未施展过的拳法。
刚猛，霸道，招招都带着一股猛虎下山的气势。
正是黑虎拳。
他将昨夜从秘籍和实战中领悟的东西，一点点地施展出来。
一开始，还有些生涩。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拳法，越来越流畅，越来越凶悍。
一旁的钟杰和谢志坚，己经看呆了。
“这是什么拳法？”
“好猛的拳意！我感觉光是看着，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们不知道，陆远此刻，正在用墨玉算盘，疯狂地推演，完善着这套拳法。
一套拳打完，陆远收了架势。
他感觉，自己对武学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就在这时，一个弟子匆匆跑了进来。
“陆师兄！外面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