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战看了一眼广场尽头那座最高的建筑,那里应该是雨神教的总坛所在地。
他咬了咬牙,沉声道:“先撤出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长老,再做打算。”
四人不敢耽搁,转身朝着城外疾奔。
淡黄色的护罩光芒越来越暗淡,象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体内的血液翻涌得愈发厉害,每一步都象是踩在滚烫的烙铁上。
路过那些挂满干尸的屋檐时,王战瞥见干尸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他心中一凛,握紧佩剑加快了脚步。
出城的路仿佛被无限拉长,直到看到城外同伴们焦急的身影,四人才松了口气。
刚踏出城门,身上的天罡符便 “啪” 地一声碎裂成光点,护罩彻底消散。王战跟跄着站稳,胸口一阵闷痛,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来,三个百夫长也脸色惨白地扶着墙喘息。
“怎么样?” 长老快步迎上来,看到王战嘴角的血迹,眉头拧成了疙瘩。
王战将城内的见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街道上凝固的血痂,到屋檐下串成串的干尸,再到广场井里的邪修和那座诡异的最高建筑,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长老听完后沉默半晌,手指捻着拂尘的银丝,脸色凝重得可怕:“脖颈处的针孔、井里的邪修、血红色的光罩…… 这绝非偶然。”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我怀疑,这是血祭大阵。”
“血祭大阵?” 王战瞳孔骤缩,这个名字他只在古籍中见过 —— 那是一种极其阴邪的禁术,需要以海量生灵的精血为引,汇聚成能够让人突破金丹的 “怨魄血灵丹”。
“没错。” 长老点头,目光扫向被红光笼罩的县城,“那八十万百姓恐怕都成了祭品。戴厄仁这是疯了,他想用这么多人的性命冲击金丹境!”
王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筑基到金丹是修仙界的又一道天堑,多少修士终其一生都无法突破,没想到戴厄仁竟用如此丧心病狂的手段。
“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 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要么集结所有筑基修士,趁他阵法未稳强行冲进去,或许还能在他突破前阻止他。但这样做,我们很可能要付出全军复没的代价。”
“另一个呢?” 王战追问。
“掉头去破边界的结界。” 长老叹了口气,“以我们的力量,就算拼尽全力也未必能打开缺口,但只要能传出消息,总部一定会派金丹修士支持。只是……”
只是那时,戴厄仁很可能已经功成,整个云岚郡都会沦为他的囊中之物。
王战望着身后的队伍 —— 玄真司的修士们正在包扎伤口,凡人士兵们握着兵器的手微微颤斗,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恐惧。
他想起那些串在屋檐下的干尸,想起井里邪修诡异的笑容,拳头猛地攥紧。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事了。” 王战的声音沙哑却坚定,“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那魔头得逞。长老,你觉得哪种选择胜算更大?”
长老闭上眼,再睁开时已下定决心:“先尝试破结界。若三日之内无法打开缺口,我们就拼了这条命,也要给总部争取时间。”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干裂的土地上。
远处的县城依旧被血色笼罩,隐约有低沉的嗡鸣传来,象是某种仪式正在加速进行。
听到长老的话,王战嘴角蠕动了一下,最终没说什么。
他心里清楚,这种时候最稳妥的做法应该是集中力量专注于一种选择,要么不顾一切冲进城内阻止戴厄仁,要么拼尽全力打破结界向外求援,像长老这样左右兼顾,很可能会两头落空。
可他还是没有反对,因为从长老说出先尝试打开缺口的那一刻起,王战就明白,长老其实已经做出了偏向于向外求援的选择。
而他最终也遵从内心,没有提出异议 —— 或许是那些干尸的惨状让他心有馀悸,或许是肩上的责任让他不敢轻易赌上所有人的性命。
“那就按长老说的做。” 王战沉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随后,这群人马便马不停蹄地撤离此地,迅速返回到来时遇到的那处屏障处。
刚一抵达目的地,王战便毫不尤豫地将佩剑祭于空中,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前方那道看似坚不可摧的屏障,仿佛要将其看穿一般。
随着他的一声怒喝,全身的灵力如汹涌的洪流般源源不断地灌注进佩剑之中,使得剑身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紧接着,王战使出了他的绝技——《破天剑法》中的杀招“破天斩”。
只见他手握剑柄,猛地向前一挥,一道凌厉至极的剑光如同闪电一般划破虚空,直直地朝着那道屏障狠狠地劈去。
这道剑光所蕴含的力量极其恐怖,带起的劲风甚至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开来,发出阵阵刺耳的呼啸声。
眨眼间,剑光便狠狠地斩在了屏障之上,激起了一圈巨大的涟漪,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一般。
“大家都别藏着掖着了,都给我使出看家本领来,全力攻击!”王战见状,立刻高声喊道。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激起了所有人的斗志。
长老自然也不甘示弱,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施展出各自门派的绝技。
其中一位长老使出了《青云掌》的奥义,只见他的双掌之间泛起一层青色的光芒,光芒迅速汇聚成一只巨大的青色手掌。
这只手掌如同遮天蔽日的乌云一般,带着无尽的威压,一次次狠狠地拍向那道屏障。
与此同时,十个百夫长和其他筑基修士也纷纷行动起来。
他们有的手持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有的则施展着五花八门的术法,一时间各种光芒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这些光芒不断地轰击着那道无形的屏障,发出阵阵轰鸣之声,震耳欲聋。
而那些凡人士兵们虽然无法直接参与到攻击之中,但他们也没有闲着。
他们站在一旁,扯着嗓子为前方的修士们呐喊助威,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整个场面紧张而热烈,仿佛一场生死较量正在上演。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从清晨到黄昏,又从黄昏到深夜。
然而,那道屏障却依然稳稳地矗立在那里,似乎完全不为众人的攻击所动。
众人轮换着休息,始终保持着对屏障的攻击。屏障上的涟漪一次比一次大,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其彻底打破。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屏障依旧顽强地矗立在那里,而众人却已是精疲力尽。
修士们灵力耗损严重,个个脸色苍白,连王战和长老也感到一阵阵脱力。
然而,三天期限已到,却没有一个人提出要回去和戴厄仁拼命。
大家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只是默默地运转灵力恢复,偶尔抬头看向那道坚不可摧的屏障,眼神复杂。
或许是连续三天的攻击耗尽了他们的勇气,或许是对城内的血祭大阵和戴厄仁的实力感到恐惧,又或许是潜意识里还抱着能打破屏障逃出去的希望。
王战靠在一块石头上,望着屏障,心中五味杂陈。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人在绝境中,往往会本能地选择更有可能活下去的路,哪怕那条路希望缈茫。
“继续攻击。” 王战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再次握紧了手中的 “裂穹” 剑。
无论如何,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不能放弃。
长老看了王战一眼,也点了点头,重新凝聚起灵力。
攻击再次开始,只是这一次,众人的动作里多了几分疲惫和麻木。
那道无形的屏障,象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与外界之间,也横亘在他们与生存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