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芒果电视台，三号排练室。
国内顶尖的乐手老师们早已准备就绪。
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的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排练室中央的那对男女。
林羽和苏晚晴。
这对全网最关注的“分手cp”，即将开始他们合作赛的第一次合练。
乐手们一边调试着自己的设备，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
【这俩人，真能凑一块儿排练？】
【一会儿不会打起来吧？我听说上一场苏天后可是被林羽直接唱哭了啊。】
【小声点！你看苏天后的经纪人，那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角落里，李蔓确实脸色铁青。
她抱着手臂，象一尊门神，死死地盯着林羽，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审视。
只要林羽有任何不对劲的举动，她会立刻冲上去，终止排练。
苏晚晴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平静。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她就抛开了一切杂念。
此刻的她，只是一个纯粹的歌手。
她手里拿着乐谱，正在和音乐总监低声讨论着某个声部的细节。
秦小胖则揣着手，坐立不安地待在离李蔓最远的一个角落。
他时不时地，偷偷看一眼自家艺人。
羽哥今天，太正常了。
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清明，甚至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惺忪。
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全世界都欠我八百万”的破碎感。
这让秦小胖心里直发毛。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好了，各位老师，我们准备好了。”
音乐总监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林羽，晚晴，你们准备好了吗？”
林羽点了点头。
苏晚晴也深吸一口气，走到了立麦前。
两人隔着半米的距离，站定了。
没有眼神交流。
“ok，那我们先进一遍，找找感觉。”
音乐总监打了个手势。
悠扬的钢琴前奏，缓缓流淌而出。
苏晚晴握着话筒的手，微微收紧。
当第一个音符从她口中唱出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清丽，婉转，又带着一丝历经沧桑的淡然。
不愧是天后。
仅仅一句，就将那种复杂的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的状态，回来了！
李蔓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看来，只要不被林羽的歌声“攻击”，晚晴的专业能力，是绝对顶尖的。
接着，是林羽的部分。
“爱情它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
当林羽的歌声响起时。
李蔓的瞳孔，猛地一缩。
苏晚晴在演唱的间隙，也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他一眼。
不对劲。
这个声音……不对劲！
技巧无可挑剔，音准完美无瑕。
但……
就是太干净了。
没有了那种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令人心碎的破碎感。
没有了那种能轻易穿透人心防，搅动你所有负面情绪的感染力。
此刻的林羽，就象一个技艺高超的演唱机器。
完美，却冰冷。
他只是在唱歌。
而不是在“唱命”。
李蔓彻底呆住了。
她看着那个安安静静唱歌的林羽。
没有皱眉，没有红眼，没有那种随时会心碎倒地的脆弱感。
一个荒谬的念头，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难道……
他真的，放下了？
真的想通了？
排练室内。
合唱还在继续。
“为何你不懂……”
“别说我不懂……”
“只要有爱就有痛……”
“有爱就有痛……”
一问一答，一来一回。
苏晚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感觉很轻松。
没有了那种被无形的情绪力场死死压制的窒息感。
她可以自由地，掌控自己的声音和情感。
甚至，她能感觉到，自己和林羽的声线，在音乐的层面上，达到了一种久违的和谐与默契。
仿佛他们还是很多年前，在小小的录音棚里，一起为了音乐梦想而奋斗的情侣。
这种感觉，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一曲结束。
最后的尾音，消散在空气中。
排练室里，安静了几秒。
“啪啪啪！”
音乐总监率先鼓起了掌，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完美！太完美了！”
“晚晴的状态，满分！林羽的技巧，也无可挑剔！”
“从技术层面来说，这绝对是我今年听过最棒的男女对唱！”
乐手老师们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确实，太好听了。
两个顶尖唱将的合作，简直是听觉的盛宴。
但……
音乐总监咂了咂嘴，总觉得，好象还少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
他说不上来。
就是感觉，这首歌，虽然好听，但不够“抓人”。
象一杯白开水，解渴，却无味。
缺了点，能让人一听就记住，听完就想哭的……灵魂。
不过，这只是第一次合练，后面还有时间调整。
音乐总监没有把这点疑虑说出来，只是鼓励道：
“非常好！就保持这个感觉，我们再来一遍，抠一下细节！”
第二遍，第三遍……
一下午的排练，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顺利。
林羽和苏晚晴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争吵或冲突。
他们就象两个合作多年的默契搭档，高效而专业地，完成着音乐总监的每一项要求。
林羽全程表现得象一个标准的“工具人”。
让他唱高八度，他就唱高八度。
让他情绪收一点，他就收一点。
从不反驳，也从不提出自己的意见，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演唱机器。
这种“正常”，让苏晚晴彻底放下了心防。
她甚至开始享受这种纯粹的音乐交流。
在休息的间隙，她主动拿起一瓶水，走到了林羽身边。
“给。”
她将水递了过去，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真诚的笑容。
“谢谢你，林羽。”
她再次道谢。
“这首歌，真的很好。”
“能唱这首歌，我很荣幸。”
林羽靠在墙边，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
他抬起眼，看了看苏晚晴。
那双曾经盛满悲伤的眼睛，此刻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波澜。
他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回了一个疏离，却并不让人讨厌的微笑。
“你唱的也很好。”
说完，他便转过头，看向窗外，不再言语。
仿佛，苏晚晴只是一个普通的，合作的同事。
这种被当成陌生人的感觉，让苏晚晴心里，莫名地，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但很快，这种失落就被巨大的安全感所取代。
他真的放下了。
他不会再用歌声攻击我了。
这场合作，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