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站在追光灯下。
依旧是那件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
依旧是那张清隽又带着几分苍白的脸。
依旧是右眼角下，那颗仿佛随时会滴下泪来的泪痣。
【叮！
【叮！
中级的“破碎感”气质，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
就让无数人心头一紧，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林羽对着台下，微微鞠了一躬。
没有多馀的话语。
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音乐响起。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舒缓的钢琴前奏，如流水般淌出。
很温柔，很平静。
带着一丝告别的伤感，但并不浓烈。
评委席上的魏松，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
是一首平和的，用来收尾的歌。
观众们也松了口气。
听起来，应该不会太虐。
这次可以放心听了。
林羽举起了话筒，闭上眼。
再次睁开时，那双盛满破碎星光的眸子里，多了一丝释然。
他轻声唱起。
“别堆砌怀念，让剧情变得狗血。”
“深爱了多年，又何必毁了经典。”
歌声响起的瞬间。
所有人的心，都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揪了一下。
这歌词……
好直白，又好真实。
是啊，分手之后，最怕的就是拖泥带水。
把曾经美好的回忆，都变成了一地鸡毛。
林羽的歌声，没有了《梦醒时分》里的那种劝诫。
也没有了《天后》里的那种控诉。
它很平静，象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又象是在对自己说。
“都已成年，不拖不欠。”
“浪费时间，是我情愿。”
“像谢幕的演员，眼看着灯光熄灭。”
听到这里，后台的秦小胖，眼框又红了。
羽哥，太善良了。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说“浪费时间是我情愿”。
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明明才是那个被姑负的人啊！
【叮！
林羽的表情没有变化。
歌声里的情绪，却在【情绪感染（中级）】的加持下。
悄然发生着变化。
那份平静的下面，开始渗出压抑不住的痛楚。
像海面下的暗流，汹涌澎湃。
“来不及再轰轰烈烈。”
“就保留告别的尊严。”
“我爱你不后悔，也尊重故事结尾。”
评委席上，那位天后级女歌手，鼻子一酸。
她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一段恋情。
分手时，也是这样。
明明心如刀割，却还要装作云淡风轻。
笑着对他说，祝你幸福。
这歌，唱的就是她自己啊。
终于，副歌部分来临。
林羽的音量微微提高。
那份压抑的痛楚，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
“何来亏欠，我敢给就敢心碎。”
“镜头前面是从前的我们，在喝彩流着泪声嘶力竭。”
轰！
所有人的大脑，都象是被电流击中！
什么平和？
什么放下？
全是假的！
这哪里是体面！
这分明是，用“体面”这把刀，把自己捅得鲜血淋漓！
“我敢给就敢心碎！”
这一句歌词，象是一记重锤。
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魏松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他脸上的笃定和从容，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震惊。
他错了。
错得离谱。
这首歌的情感冲击力，非但没有减弱。
反而因为那层“体面”的伪装，变得更加残忍，更加致命！
这是一种，成年人的崩溃。
不动声色，却痛彻心扉。
直播间的弹幕，在停滞了三秒后，彻底疯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收回之前的话！】
【这叫体面？这他妈是凌迟啊！】
【我敢给就敢心碎……林羽，你到底爱得有多深啊！】
【苏晚晴！你没有心！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林羽的歌声还在继续。
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决绝。
“离开也很体面，才没姑负这些年。”
“爱得热烈，认真付出的画面。”
“别让执念，毁掉了昨天。”
“我爱过你，利落干脆。”
当唱到“利落干脆”四个字时。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哽咽。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丝哽咽，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场馆。
也精准地刺穿了所有人的心脏。
“再见，不负遇见。”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林羽静静地站在舞台上。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斗。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得让人心碎。
他仿佛用这首歌，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只为了给自己，也给那段逝去的感情。
留住最后一点，名为“体面”的尊严。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那首歌营造的，名为“体面”的巨大悲伤里。
不知是谁，第一个哭出了声。
象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压抑的啜泣声，瞬间在场馆内蔓延开来。
“呜呜呜……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这么体面，我宁愿他哭出来骂出来……”
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炸响。
夹杂着无数撕心裂肺的尖叫。
“林羽！！”
“啊啊啊啊！我的心好痛！”
观众席上，一个身高一米九，满身肌肉的花臂大哥。
此刻哭得象个三百斤的孩子。
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着对旁边的朋友说。
“我……我想起了我前女友……”
“当年分手，我也跟她说，我们好聚好散……”
“我他妈……我装什么装啊！”
“我爱死她了啊！呜呜呜……”
他旁边的朋友，一个同样壮硕的汉子。
拍着他的背，安慰道。
“兄弟，别哭了……嗝……”
“我……我也想我前妻了……”
这一幕，只是整个演播厅的缩影。
《体面》这首歌，象一把钥匙。
打开了无数人心中，那个关于“遗撼”的盒子。
尤其是男人。
他们不象女人那样，可以轻易地宣泄情绪。
分手后，他们总喜欢装作无所谓，装作很“体面”。
把所有的痛苦，都自己扛。
而林羽这首歌，唱的就是他们。
他把他们不敢说，不能说的心声，全都唱了出来。
那层坚硬的伪装，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