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日后，有外门弟子陨落，门派就能第一时间知晓。”
这么一解释，张平安顿时明白这些玉牌是什么东西了。
怪不得只要一亮出真武剑宗的名头，敌人和妖怪就会尤豫三分，只要不是生死大敌，都会退后半步，唯恐被真武剑宗报仇。
原来是这样！
牌子完整，就说明人活着，一旦人死了，牌子就会碎掉，还会指引死亡的地点。
修真世界，大多数门派都有这东西。
好让门派掌握弟子们的动态，也方便报仇。
越是重要的人物，命牌就越重要，这里只是外门弟子的命牌，内门弟子的命牌，停放在山顶另一个大殿之中。
张平安咬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玉牌之上。
本来洁白无瑕的玉牌，上面隐隐出现了一丝血痕。
于仙师掐了几个道决，对着玉牌一指，一枚雪白带着张平安血痕的命牌便制作完成了。
然后他又在玉牌上写上了名字：张平安。
将这个玉牌摆放在台上，旁边就是另一个玉牌，名字叫顾义。
当张平安的玉牌摆上去的时候，顾义的玉牌突然诡异的抖动了一下。
于仙师愣住了。
回头看向张平安，眼神里似乎有话要说。
“于仙师，这是……怎么回事？”张平安指着顾义的玉牌，很是奇怪。
“没事，他可能对你有点意见，你以后……小心一些。平安啊，我和你说，这有些人啊，他成事不足，但败事有馀。”于仙师叹了口气。
话只说了一半，其实互相之间有一点矛盾，当然不会引起这种激烈的变化，这意思就是，顾义对张平安，有极大的仇视，有杀意，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张平安很聪明，于仙师虽然没有挑明，他也听懂了。
冷笑一声。
在两个人离开的一瞬间，张平安的玉牌突然也抖动了一下，顾义的玉牌被震得往边上都挪了一下，歪倒在那里。
张平安低调隐忍，从不得罪人，但谁要是想搞死自己，那也不介意先下手为强。
“你快去吃饭吧，天都黑了，明天早上九点，记得到传功堂，我给大家讲一下仙法。”于仙师说完之后，就飘然离开。
张平安目送于仙师走远。
却没有回去自己的住处。
想了想，他穿过聚仙门，在夜色中，向山下奔去。
下山很容易，几个飞跃，就到了杂役大院。
正是晚餐时间，大院里热气腾腾，一群大老粗蹲在地上大碗的炫饭。
很少有仙人来这里，平时都是王老大去山上汇报工作。
所以，也都不怎么讲究。
和几年前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变化。
只是换了几个杂役。
当张平安穿着道袍，走进大院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下。
“仙师？”
“仙师来了，都给我把饭碗放下！”
王老大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张平安，他大声吆喝着，然后带头迎了出来，扑通就跪在张平安面前。
“仙师，这么晚了，到我们这杂役大院可有要事？”
“李四呢？”
咦？
王老大听声音耳熟，而且，还问起了李四，惊疑不定，抬头偷瞄了一眼，瞬间就认出了张平安。
“哎呀，这不是张仙师吗？小的当年还很荣幸和您一起共事过呢，那时候我就觉得张仙师与众不同，将来迟早飞黄腾达，你看看，我看人有多准啊……”
王老大一脸仰慕，嘴里说个不停。
张平安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忍不住道：“你起来，不用跪着，我不好这口。”
“是，是！”
王老大乖巧的站起身，低着头站在一侧，都不敢多看张平安一眼。
当初对张平安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怂。
“我是问，李四呢？”
在人群里扫了一眼，没看到李四，张平安皱眉。
“李四他……”
“别吞吞吐吐的，我问你就回答，我又不会吃了你。”张平安恼怒。
“是，张仙师，李四死了！”
……
张平安其实预估到了这种可能，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沉默了片刻。
“李四，埋在了北边的墓地吗？”
“是！”
张平安点点头：“你带我去看看。”
北边的墓地是一个公墓，死去的杂役，火烧掉之后，都埋在了那里，除非有山下的家人，将骨灰接回去。
王老大回去准备了一下灯笼，还体贴的带了一些香烛。
提着灯笼，带着张平安到了墓地，找到了李四的坟头，只有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李四两个字。
“我埋的，当时没人敢碰他的尸体，我就想着，不管怎样，也是兄弟一场，这事儿，得我来做。”王老大说道。
张平安点点头，他知道王老大这个人，虽然刻薄寡情，但还是有一点担当的。
“李四是怎么死的？”张平安问。
“自杀的！”王老大叹气：“据说他全家都死了，他气急攻心，到处和人说，顾义是一个骗子，后来，顾义仙师的生意也做不成了，恨死李四了……”
“顾义没找李四麻烦？”张平安很诧异。
“没有，但是顾义肯定调查过这件事，听说是因为要考核外门弟子，有仙师让他老实一点，不要在这期间惹祸，给别人借口。”
“哦？”
张平安看着王老大，这老小子信息挺多啊，看来在山里肯定也有后台。
“李四知道，是顾义杀了他们一家吗？”
“啊？”王老大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我可不知道，但他是心灰意冷自杀的……”
“张仙师，我觉得吧，就算……他知道顾义杀了他全家，他也不敢去找顾义报仇，结局其实是一样的，他胆小，只敢自杀……”
“敢到处说顾义是骗子，已经是他最大的勇气！”
王老大，对顾义知之甚深。
仙人是高高在上的，那时的顾义虽然还不是仙人，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迟早会成为仙人。
他宁可自杀，也不敢提着刀杀上门去。
所以，李四哪怕猜到了顾义是凶手，自杀，依然是他生命的最后，唯一的勇气。
张平安拿过王老大手上的香烛，在李四的坟头供了起来。
拜了三拜。
王老大赶紧也跟着张平安，一起拜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