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抱着一箱飞行记录册，跟在季中临身后去设计办公室。
常驻飞机基地的设计师有十几位，平常隔三差五也有来指导工作的专家，遇到重大改进或难题，首都几位型号设计总师才会来一趟。
走到半路，季中临突然问：“小张，梁总师来了吗？”
“么有来。”
眉头轻轻皱了下。
“不过额刚才听赵远见，赵总师说，梁总师过两天会来。他好象去美国咧，还么有回来。”
季中临点点头，没再继续问。
这三年，梁铭章来过试飞基地四五次，除了工作，他们没聊过任何私事。
倒是丁广生挺能套近乎，间接的，他从丁广生嘴里得知，梁铭章在首都航空学院当教授，很受重视，经常出国交流，联合国际友人，促成外国名校接受中国研究生计划，为国家建设培养高层次人才。
以及，梁铭章的漂亮女儿在电影学院念大学。
经过医务室，张勇压低声音说：“季队，你看那边，是新来的女飞行员何维么？她在那弄撒捏？”
季中临瞧了一眼，何维在那捶墙呢，一下又一下，嘴巴念念有词，八成是在骂他。
“二逼！”
“什么玩意儿！”
“以为自己当队长了不起啊，以为自己年纪大装什么x。”
“我呸！日他二大爷。”
“维维，你快别说了，你们队长过来了。”何苗赶紧提醒何维。
何维转头望了望，季中临的确在往这边走，但是连看也没看过来，径直去了前面的设计部。
“死样儿！”何维啐了一口。
何苗一直盯着季中临修长挺拔的背影，挪不开眼，弯着唇角道：“啥呀，我觉得整个基地没有比他更好看的。”
“又瘦又高，眼睛亮，皮肤白。才二十多岁，还没到三十，哪里老了？”
何维翻白眼，“肤浅！”
季中临拐了弯，看不见了，何苗收回视线，“维维，你别生气了，以后做出成绩来，让他刮目相看，大跌眼镜，有眼不识泰山。”
“而且，说不定你还能凭飞行功绩升到中校。我听说季队长刚来的时候是中校，去年升上校。你们试飞队最容易干出成绩。”
何苗是东部战区来的医护兵，何维的堂姐，两人差一岁，她主动申请过来照顾何维。
试飞员心理压力大，组织上允许军属跟随调动。
何维信心满满，黑梭梭的大眼睛瞪得贼亮，“让姓季的等着看，我一点不比他差，不比男人差。”
“就是！”何苗踮起脚摸摸何维的头，短发刺的扎手，“我听说季队长没对象，是不是？”
何维一把搂住何苗，一米七八的高个搂着何苗像搂小鸡，“我不准他当我堂姐夫，听到没？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然我阉了他。”
何苗抖了抖，“行行行，那我批准他当我堂妹夫。”
“你找打啊你！”
设计部办公室，季中临莫明其妙地低头看了下自己裤裆，挺莫明其妙的。
他与型号设计副总师赵远见热情握手，“赵总师，好久不见，您老别来无恙。”
“托你的福，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干几年。”赵远见笑呵呵道，“保证陪你们试验完这架型号机。”
试飞基地高司令看见张勇抱着一箱子资料，忙对季中临说：“小季啊，先不着急工作，赵总今天刚来，舟车劳顿，让他歇一歇。”
“不打紧，不打紧。”赵远见摆摆手，“老骨头抗造着呢。”
季中临说：“没那么着急。”他左右看了看，“梁总师没来？”
张勇：？？？不是说了没来？耳朵塞鸡毛咧。
赵远见回他：“老梁后天到。前段时间我们一起带团队去美国，交流中美物理联合招生，忙完事，他在美国多待了两天。”
“你可能不知道，他有个小闺女，电影学院念大学，这次跟我们一起去的美国。”
“这个搞文艺工作的，她就爱美啊，爱这个浪漫啊，说要去什么百老汇看戏，去哪儿买裙子来着。”
“老梁就这么一个孩子，孩子说啥就是啥，他申请多待两天，自费回国。”
季中临可有可无的“哦”了一声。
他陪赵远见去基地招待所休息，听老专家絮絮叨叨聊美国之行，感叹中国赶英超美还要很多年，美国机械化程度太高了。
季中临说：“会有那么一天的，以后咱们大马路上跑得全是小汽车，全国各地通电修路，孩子们都有学上，各家各户奔小康。”
赵远见笑道：“老梁的闺女，叫凝凝，她也这么说。你们年轻人有志向好啊，国家的希望。”
“凝凝那丫头，真是好孩子，我们跟国际朋友一起吃饭，她是我们的翻译，英语说得很流利。”
季中临低着头走路，没有应声。
“哎，小季，你有对象吗？”赵远见突发奇想，“你们年龄差不多，要不我给你介绍下？”
“不用！”季中临斩钉截铁拒绝，“真不用，谢谢您了。”
有些亏，吃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