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旁边刘念儿的疑惑,南舒才明白她想的也没错。
只是不明白新娘子为什么选择盖红盖头,现在的环境,要是真心有人要举报的话,可不好脱身呐。
龙家几位妯娌对视一眼,都有些震惊,龙稻媳妇这是在干啥。
黄水香脸色僵住,心里憋了一口气,可毕竟今天大喜的日子,她只能生生咽下去。
当初她就不是很满意这个儿媳妇,不是不喜欢她这个人,而是对方的家庭让黄水香有些疑虑。
女方母亲早亡,她爹又娶了个媳妇回来给她当娘,而且后娘还带过来一个女儿,又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可以说没有哪个后娘会对继女有多好,不虐待就算不错了。
这种家庭麻烦扯不断,又理不清,黄水香一点不满意。
可自己儿子就非对方不娶,甚至撂话说不娶苏叶子,宁愿当一辈子光棍。
但凡任何一个母亲听见儿子这么说,心里都不会舒服到哪去,这还没进门就把儿子迷得是非不知。
黄水香见儿子吃了秤砣要娶苏叶子,她也只能摁着鼻子认下,不然真眼睁睁看着儿子不娶媳妇,当个老光棍。
到时候大队上流言蜚语,黄水香都不敢想象自己出门是什么样子,一想到就头疼。
黄水香只好应了儿子的要求,请媒婆去对方家里说亲,而很快好消息也传来对方家里同意了这桩婚事。
过了几天,两家约了一个时间,让两个年轻人见一见。
她见到那姑娘后,也算是心里松了口气,眼睛清明、人长得瘦弱了点,但毕竟这个时候,就长得胖的。
到这里一切都还好,结果一谈彩礼,对方父母狮子大开口就要了一百五十块钱,外加一辆自行车,一台缝纴机。
黄水香瞬间就震惊住了,在乡下娶个媳妇也就三四十来块钱,就是城里娶媳妇也没有这么开大口的啊!
当下黄水香就勉强撑着彼此的面子,说回去商量商量在决定。
回到家里,黄水香苦口婆心劝儿子,可没想到龙稻就跟那倔牛一样,撞破南墙都不肯回头。
没办法,她也只能答应了。
这还是算她们家底算丰厚的,当初公公婆婆去世的时候,给他们三家都分了不少钱,再说大儿子在县里钢铁厂,大儿媳是纺织厂女工,小儿子也是在公社上班。
这些钱也拿得的出来,可黄水香还是觉得不值,气得她这几天嘴巴里面都长泡了。
好不容易让自己接受,嘴里的泡才消下去,没想到她这个新儿媳结婚当天就给她弄出幺蛾子。
黄水香身体都要站不稳,她顶着妯娌和村里人的目光,僵硬着嘴角迎接儿媳妇。
刘念儿看见三舅妈难看的脸色,心里同情几秒,然后对南舒咬耳朵小声道,“三弟妹,看来这个新娘子不是个善茬啊。”
南舒点了点头,颇有些认同刘念儿的话。
龙家在酸枝木大队还是有一定地位的,龙家大舅舅是大队长,二舅舅是村会计,三舅舅虽然没有什么职位。
但三舅舅的两个儿子都有正式工作,这样一来,其实比其他两家也不差。
而新娘子这么堂而皇之的戴上红盖头,就象是在给婆家下马威。
也不怪三舅妈脸色那么难看,南舒都有些心疼对方。
“嘶,干啥呀?”郭敏看着这这一幕,比婆婆黄水香差不到哪去,她心里也怄气的不行。
她低压着嗓音,对龙安一言难尽道,“你弟弟要死要活娶的女同志就是这样的,以后家里还要安生日子过吗?”
郭敏只觉得这弟媳妇是不是有病,结婚就结婚,带什么红盖头,这不就是在犯错误吗?
闻言,龙安揉了揉被掐疼的肉,呲着牙,看见媳妇眼里的担忧,他安抚道,“我们又不住家里,见不了多少面。”
听见龙安的话,郭敏没觉得被安慰,甚至更加发愁,“你懂个什么!”
一个糙汉子知道些什么,一家人过日子哪有那么简单,她不知道在见不了多少面吗?
只是有时候一旦成为一家人,出了什么事情可不是一句不熟就能撇清楚的。
真不知道龙稻这小子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娶得什么人啊!
南舒看着一对新人对着主席像念语录,主婚人龙家大舅舅为新人讲话,什么互敬互爱、共同进步、为社会建设添砖添瓦之类的积极话语。
等走完一切流程,南舒见对方没有要掀开盖头的意思,觉得奇怪。
不知南舒觉得奇怪,来参加婚礼的酸枝木大队的村民都有些面面相觑,人群里还起了讨论声,都是议论新娘子盖头的事情。
也就是当大队长的大舅舅有一定地位,这几年带着大队搞副业,养鸭子、养鱼塘、种果树,收了不少副业的收入。
要是别的大队这样,心眼坏的人早就一封举报信投进革委会。
按照这时候的婚俗,新人是要一起向来客和亲人敬酒的。
黄水香见状,看着精神倍加的小儿子,提醒道,“稻子,你媳妇盖头”
龙稻听见他娘的话,眼里闪过一抹心虚,然后有些尤豫的小声开口解释,“娘,叶子她家说盖头只能等晚上新郎来掀开。”
说完,龙稻耳朵蓦地变红,等晚上,那不就是
看见儿子的模样,黄水香气得要死,王八羔子给她等着,大喜日子一过,看不收拾你。
红盖头下的新娘子听见婆婆的话,而且迟迟不动身回房间,她咽了咽口水,心脏扑通扑通个不停,都要蹦出来了。
就在新娘子紧张的时候,人群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推搡起来,突然南舒和刘念儿感觉背后被人一推,她们脚下一个没稳住,扑棱着上前。
又正好两人站在离新娘子不远处,手忙脚乱一顿,两人突然不小心扯掉了新娘子的盖头。
站稳后,南舒和刘念儿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眼睛瞪大。
完啦,闯祸了!
而这时,龙稻终于说服他娘让他媳妇盖着盖头进新房,晚上再掀开,可一转头,看见他亲亲媳妇变成一个陌生女人。
龙稻脱口而出,“你谁啊!我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