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悻悻地收回手,手“吧唧”一下拍纸门上,将指尖染上的血液像擦鼻涕似得蹭在上面。
这下嘴角抽搐的人,换成了童磨。实话,他活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样式儿的女人。
这么,不羁?
千夏受不了的碎嘴叨出声,“这点血就被吓到,也太弱了吧。”
流星街的孩子哪个不是生里来,死里去,几乎从有意识开始就跟垃圾,鲜血打交道。
不是她嫌弃,这个世界的人,流星街十二岁孩童恐怕能一挑十。
一连糊了几个手掌印,手也干净得差不多了,千夏便开始用手背蹭脸颊,企图将脸上的血液也这样擦在纸上。
岂料,脸上的鲜血很是黏腻,没擦干净就算了,反倒随着她胡乱地动作越发扩散。
血渍在瓷白的肌肤上拖拽出妖冶纹路,从脸颊到下颚,蔓延至耳垂下方。
童磨愣愣地看着她,缓缓歪过了头,当她用沾血的小指勾开黏在脸上的碎发时,他听见了自己正在肋骨间轰鸣的心跳声。
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唾液划过喉管发出的咕咚声,很是清脆,唾液流经喉管直达胃部,带来极大的空虚感。
而这一声“咕咚”,让本就无语的千夏,更不想说话了。
“哎呀!马上好,马上好。”
她后退几步,侧头用干净的手背不断蹭着脸,手背用完用手指,手指用完用指尖,然后再糊门上。
可笑的是,最后脸没擦干净,手和门反而更脏。
虽然看不到自己啥样,但从少年越发难以自抑的抽气声中,她预想到了情况的不妙。
“哎呀!好难擦啊!”千夏都有点想发脾气,“什么东西,真难伺候!”
真不是她想骂他,是这人真脆弱。
“你这样,是擦不干净的。”
童磨尝试着朝她伸出手,但凡少女反抗一下,铁刃制成的扇面就会划破她的脖颈,他的牙齿便会咬穿她的动脉。
然而,她却很轻易的被他触碰到了手腕,很轻易的被他收拢手指,很轻易的一点一点被他拖近自己。
脉搏在他掌心很有规律的跳动着,没有一丝异样。他的指尖却已经抚上她的脸颊。
千夏愣了一下,像是为了更方便他行动,微微侧过头,“谢谢啊。”
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鬼杀队,她不必隐藏自己。这人一闻就知道不是坏人,也没必要太警惕。
再说,这么点的距离,她杀他,易如反掌。
好乖,想养!
童磨低低的笑着,视角也随之从平视变成了仰视,“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我千夏,来自流星街,不过你可能不知道,离这里远着呢,你呢?叫什么?来自哪里?”
所谓交流,就是有来有往,这个道理,千夏懂的。
“童磨,是本地人喔。”
他轻捏着自己宽大的外白色衣袖,一点一点蹭着她脸上的血迹,脸也愈发向她靠近,好似这样,就能看得更清楚般。
夜色浓稠,四周很是安静,只有衣袖摩挲过肌肤,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千夏鼻尖轻嗅,阵阵似有若无的檀香夹杂着许久未闻到过的烤肉味道拂过鼻尖,有几分微熏。
莫名,她开始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之前太过着急还未注意,此时凑近她才发现,这人似乎不是少年级别。
相反,他是一个非常成熟的男人。
此刻的他,微微倾身向前,内里绷紧的打底衣料勾勒出身上每一寸劲道的肌肉,隐约间,似乎还能看到几分成熟的腰腹线条。
“呃——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啊。”
千夏眨了眨眼,歪头看着他,视线掠过他修长的脖颈,那里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青筋,正随着他吞咽口水的动作而轻轻跳动着。
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嗯,是前面准备动手,然后被她打断了么?
千夏侧眼瞄着身后早就断气的男人,“你是不是,应该能打得过他啊。”
童磨眉眼微抬,身后昏暗的烛光在少女眼中碎成点点碎屑,恍然间,纯澈的眼神与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叠。
而当初的那个人,现在早已经化作了一地破碎的月光。
“不不不,”他眯起眼睛,连连摇头,舌尖舔舐过带着几分锋利的虎牙,笑意在唇角荡漾开。
“我当时,害怕极了。”
那男人的味道,让他恶心想吐,这也是他向来喜欢吃女人的原因。
“还好有你来了。”
童磨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话音间,手也圈住了她的腰身,一点一点,将人拢紧,一点一点,将人越发向自己靠近,脸也随之轻靠而上。
“以后就留在我的身边吧。”
他的姿态虔诚得似乎有些过分,像极了在拥抱一件易碎的瓷器。
绒毛衣物柔软得不可思议,呼吸拂过头顶,激起阵阵细微的战栗。
这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那个女人养过的兔子,那时候,它们也是这样温顺地依偎在她怀中。
他是舒服了,但千夏浑身僵硬得不行。
她有点不是很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时间,她深刻理解当时实弥救下她的无奈了。
无语归无语,千夏还是摁在了他的肩膀,想将人推开。
指尖接触肌肤的瞬间,她猛地又抽了回来。
原因无他,少年的体温冷得十分过分,冰得都有点不似人类。
联想到他刚受到惊吓的一幕,千夏最终还是放弃了推开他。
这人,被吓到全身冰凉了耶,好可怜,好可怜。
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学着蝴蝶忍的腔调,安抚出声,“没问题,没问题,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