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崔难掩心中的兴奋，对着汪海说道：“汪队，神了啊！你怎么就知道头藏在这地板下面？”
汪海眯着眼睛回应道：“有点赌的成分。不过王松这小子确实胆大，敢把死者的头埋在自家客厅里，还故意摆把椅子在上面。”
“这他妈是个变态吧？”小崔啐了一口，“天天坐在死人头上，他不瘆得慌？”
汪海看了一眼窗外浓重的夜色，又转头看了下手表，已经是凌晨3点多。
“这个问题留着明天问他本人吧，现场取证完成后把物证全部送回局里。小崔，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小崔离开后，汪海独自站在院子里，点燃了一支烟。凌晨的寒风裹挟着烟圈升腾，他凝视着王松家那扇漆黑的窗户，彷彿能穿透墙壁，看见那个被水泥封存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审讯室里。汪海坐在王松的对面，眼神显然比起昨天要自信了许多。
王松弔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汪大队长，三天两头请我喝茶，您不嫌烦啊？”
“你运气不错。医院刚来消息，马国忠脱离生命危险了。”
王松明显松了口气，歪着嘴笑：“没死就好，要不我可就真折在这儿了。”
“不过——”汪海突然俯身逼近，“你猜我们昨晚在你家，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汪海拿出了一叠现场拍的照片，甩在了王松面前。
“看清楚了吗？”他的手指重重敲击在最上面那张照片，正是姚大吉头颅的特写。“我们把你家客厅的地砖全部撬开，就在你每天坐着喝茶的椅子底下，挖出了姚大吉的头！”
王松的视线死死钉在照片上，那双原本故作轻松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在灯光下剧烈收缩。他嘴唇微张，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冷汗几乎是瞬间就从额角渗出，沿着太阳穴滑落。
“说吧，为什么要杀害姚大吉？”汪海坐回椅子，语气也变得缓和了些。
王松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小子他妈的必须得死！”
划面回到6月1日的晚上，姚大吉骂骂咧咧地推开棋牌室的玻璃门，露出了一脸不悦的表情。
“操他妈的，什么破手气！又输了几千！”
他烦躁地摸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脸上瞬间扬起了谄媚的笑容，
“喂？王哥，我大吉啊！睡没？那啥兄弟这边又遇到点急事儿，看能不能”
电话那头，王松的怒吼直接打断了他：“滚！姚大吉你他妈还有脸开口？这几年我给你填了多少窟窿？你真当我是提款机啊？”
姚大吉脸色僵了一下，声音也冷了下来：“王哥，就五千！最后一次！下个月发了工资立马还你，我保证！”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就他妈工地上那点儿工资，还不够你还高利贷的利息！我告诉你，以后别想从我这儿拿一分钱！”
姚大吉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环顾四周，随即压低了声音，“王哥，话别说这么绝嘛七年前那档子事儿，兄弟我这嘴可一直替你严严实实地守着。可我要是哪天自身难保了这嘴啊，它可能就自己把不住了。”
王松听到姚大吉又用七年前的事情威胁自己，脸色瞬间一变，用手使劲的攥着手机他猛吸两口气，硬是把火气压下去，
“行啊大吉好说，都好说。这样，明天一早你来我家，我把钱给你准备好，够意思吧？”
“早这么痛快不就完了嘛！明儿见啊王哥！”
电话挂断的瞬间，王松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眼底翻湧着杀意。他盯着手机的屏幕，说道：“这他妈是你自找的！”
第二天，这姚大吉一大早便来到了王松的家里。刚一进门，便看见客厅的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只见王松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盘刚切好的猪头肉，对着姚大吉招呼道：“大吉来啦？快坐，咱哥俩喝一点儿！”
姚大吉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才早上八点多，
“王哥，这大早上的，干啥呢”
“嗐，咱哥俩说这些！快，趁着菜热乎，喝一杯！”
姚大吉也没犹豫，看见一桌子饭菜，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几杯酒下肚，王松便对姚大吉说道：“这一晃，咱俩认识都八九年了吧？”
姚大吉此时显然已经有点儿微醺，大着舌头说：“可不说嘛！当年我、你、李成，还挤在一间屋子里住呢！”
听到“李成”二字，王松端酒的手猛地一颤。
姚大吉浑然不觉，又灌下一杯：“要说李成那个短命鬼当年要不是他非跟王哥你叫板，哪会死得那么惨”
原来七年前，当时的三人在一个工地上一块儿干活。为了方便，三人在距离工地不远的城郊租了一间老旧的房子。
一天夜里，窗外暴雨如注，屋内却瀰漫着劣质二锅头的刺鼻气味。王松，李成二人在屋子里喝酒，却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闹得不可开锅。
“王松你他妈什么意思！”李成猛地摔了酒杯，通红着眼睛吼道，“这个月房租明明说好均摊，你他妈凭什么让我多出两百？”
王松坐在凳子上，慢悠悠地剥着花生：“你他妈的跟谁俩呢？就你那屋最大，你不多出点儿？”
“那点儿地能大多少？咱房子的房租一共就一千，合着我交五百，你俩一人二百五？”
“你他妈说谁二百五呢！”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王松的怒火，他一把揪住李成的衣领将他从凳子上拽起来：“你真当老子好欺负？！”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撞得桌椅哐当作响。此时姚大吉刚从外边儿回来，看见两人在里屋厮打在了一起，便上前劝架。
“两位大哥，你们这是咋了嘛！
混乱中，王松被李成猛的一推，后腰狠狠撞在铁制的床架上。剧痛之下，他顺手抄起靠在墙边的铁扳手，对着李成脑袋就是一下！
“砰！”
一声闷响，世界安静了。
扳手不偏不倚，砸在了李成的太阳穴上。他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身体晃了一晃，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地上，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王松僵在原地，扳手“哐当”掉在地上，酒彻底醒了。
姚大吉看到屋内的景象，刚才外边儿买回来的花生米“哗啦”的撒了一地。
他愣了两秒，随即反应极快地反手锁上门，压低声音对王松说道：
“王哥你还愣着干嘛？想蹲大牢吃枪子吗？！”
这个平日里最弔儿郎当的汉子，此刻却展现出惊人的冷静。他迅速检查了李成的脉搏，确认人已经没救了。
“王哥，你听我说！”姚大吉喘着粗气，“现在怕也没用了。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窗外下着暴雨，雷声掩盖了屋内所有的动静。两人将李成的尸体拖进卫生间，借着雨声的掩护，用锯子完成了分尸，并装进了塑料袋里。
姚大吉踢了踢脚边装着尸块的塑料袋，压低声音对王松说：“李成这小子我清楚，没什么亲人也没朋友，就算他失踪了也没人会报警。工地那边，就说他嫌累回老家了。”
他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抖出两根烟，自己先点上，又把另一根塞进王松颤抖的手里：“听我的，脑袋别扔湖里。找个荒山给埋了，只要警察查不出死者身份，就永远怀疑不到咱俩头上。”
王松猛吸一口烟，烟雾呛得他直咳嗽。他抓住姚大吉的胳膊，声音发颤：“大吉，这事你得烂在肚子里。”
直到后半夜，雨势稍歇，他们才用黑色塑料袋装着尸块，偷偷摸出门，把尸体沉进了柳湖最深、水流最急的那个回水湾。
划面切回七年后的酒桌上，姚大吉醉眼朦胧地举起酒杯：“李成那事儿，我这张嘴可是守了整整七年。”借着酒劲儿，姚大吉又说道：“当年这事儿我还悄悄的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王哥，你要是对我好点儿，这些东西我是不会交给警察的！”
王松听到当年这小子还用手机拍了照片，便连忙追问道：“什么照片？在哪？”
王松话音刚落，这姚大吉就觉得昏昏欲睡，原来他的杯子里早就被王松下了药，不多久便昏死了过去。王松见状也没有丝毫犹豫，这几年姚大吉一直拿李成的事情威胁他，从他这里敛财。一不做，二不休，他将姚大吉拖去了房子外边儿的后山，直接用锤子将其敲死。
处理尸体时，他搜了搜姚大吉身上的衣物，但却并没有发现他的手机。
“这小子！把手机放哪了？还给老子留了一手！”王松愤怒的说着，
随后他刻意重复了七年前的手法。只是这次，他把头颅留了下来，用水泥封在客厅地下，他要永远坐在这个小弟的“头上”，哪怕他死了，也得给自己当凳子坐！
处理完尸体的第二天，也就是6月3日的中午。王松压了压口罩，闪身钻进姚大吉租住的老旧公寓。在出租屋内翻找了半天，终于在床头柜的下方找到了姚大吉的手机。
恰巧此时棋牌室的老板给姚大吉的手机打来电话，王松迅速挂断，灵机一动，模仿姚大吉的语气发了条简讯：“周哥，高利贷追得太紧，我回老家躲阵子。”
之后他点开手机的相册，果然在加密相册里找到了当年现场处理尸体的一些照片！没想到姚大吉这个傻逼会把自己处理尸体的犯罪证据给拍下来，气的王松直咬牙。他飞快地删除所有照片，将手机卡折断，机身扔进公厕冲走。
随后从姚大吉的公寓走了出来，原来姚大吉公寓楼下小卖部的摄像头拍到的，果真就是杀害姚大吉的兇手——王松。
划面转回到了审讯室内，王松交代完最后一句，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瘫在椅子上。七年前的柳湖碎尸案，与如今的姚大吉遇害案，在这一刻终于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