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利落!干脆!
何雨生心里的赞赏又多了几分。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弟媳妇,能镇得住场子,拿得起主意!
他身体微微前倾,神情不见半点敷衍,一五一十地交了底。
“我弟弟何雨柱,应该比你大三四岁。个头嘛,比翠花妹子你高上一头,膀大腰圆,一身的疙瘩肉,打小就没生过病,结实得跟头小牛犊子似的。长相不赖,浓眉大眼的,就是看着有点憨。”
他比划了一下,“至于手艺,那没得说。厂领导请客都点名让他掌勺。缺点嘛”
何雨生坦然一笑,“就是那牛脾气,犟得很,认死理。还有就是嘴笨,不会哄人,心里有啥话,竹筒倒豆子全出来了,有时候容易得罪人。但心眼儿,绝对是好的,谁对他一分好,他能还人家十分。”
何雨生这番话,没有半点虚夸,实在得不能再实在。
王翠花静静地听着,手指一下下地敲着桌面,像是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一个身板结实、有力气、能干活的男人。
一个手艺顶尖、能挣钱、饿不着家里人的厨子。
一个性子直、没花花肠子、能扛事儿的爷们儿。
这不就是她心里念叨了千百遍的理想人选吗?
至于脾气犟点,嘴巴笨点,那算什么毛病?
她王翠花就喜欢跟直肠子打交道!
她自己就不是个扭捏的人,要是找个满肚子弯弯绕的,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行!”
王翠花猛地一拍桌子,下了决断。
“这人我见了!何大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何雨生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畅快地大笑起来。
“好!翠花妹子果然是爽快人!那就这么定了,等我忙完这趟车,抽出空来,立马就带我那傻弟弟登门拜访!”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就冲王翠花这股子能拿大主意的劲儿,绝对能把傻柱那头犟牛给治得服服帖帖!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鸡叫三遍。
院子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的炊烟。
何雨生和张平发动了修好的卡车,发动机在清晨的寒气中发出沉闷的轰鸣。
王翠花提着一个用干净布包着的包裹,快步走了出来,两条油亮的大辫子随着她的动作在身后甩动。
“何大哥,张大哥,这里面是几个贴饼子,你们路上垫垫肚子。”
她将包裹塞到何雨生手里,触手温热。
何雨生接过包裹,看着眼前这个麦色皮肤、眼神明亮的姑娘,郑重地点了点头。
“妹子,放心,等我信儿!”
“嗯!”
王翠花重重地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站在晨光里,目送着那辆墨绿色的卡车突突地喷着白烟,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
同一时间,四九城,南锣鼓巷。
清晨的寒气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四合院里已经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洗漱声。
一大爷易中海端着个搪瓷盆,貌似不经意地凑到了正在水龙头下用冷水猛搓脸的何雨柱身边。
“柱子,今儿个没给你大哥做早饭?”
他的语气平淡,眼神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傻柱的反应。
傻柱用毛巾胡乱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往下滴。
“嗨,提他干嘛。”
他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我哥他出车了,跑长途,去保定送货,厂里的大活儿,得好几天才能回来呢。”
走了?
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易中海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便是一阵按捺不住的狂喜!
天赐良机!
自从何雨生这个煞星回来,他在院里说话的分量就一天不如一天。
这小子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偏偏拳头硬,道理也硬,还手握着军功和人脉,让他这个一大爷处处掣肘,憋屈得不行。
如今,这最大的变数竟然自己走了!
易中海端着盆,慢悠悠地往回走,脸上的皱纹里却藏着冷笑。
何雨生啊何雨生,你再能耐,终究是个外来户,根基不稳。
你人不在,这院里,还不是他易中海说了算!
必须趁这个机会,把何雨生在院里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威信,彻底给他砸烂!
他脚步一顿,转身朝着二大爷刘海中家的方向走去。
看来,是时候召开一次全院大会了。
他要在大会上,当着全院老少的面,好好地说道说道何家这新回来的老大,把水搅浑,让他何雨生回来就面对一地鸡毛!
易中海端着盆,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在清晨的微光下显得高深莫测。
他并未走向二大爷家,反倒是脚步一转,又踱回了还在拧毛巾的何雨柱跟前。
他将搪瓷盆往地上一搁,叹了口气,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柱子,你大哥不在,你就是家里的主心骨。院里有些事儿,乱糟糟的,得趁早理顺了。你去,把大伙儿都叫到中院来,就说我说的,开全院大会!”
何雨柱手上动作一顿,脑子里瞬间闪过大哥何雨生临走前的警告——“院里这帮禽兽,没一个省油的灯,离他们远点!”
他心里有些打鼓,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我哥这才刚走,这会儿开会能有啥事儿啊?”
“糊涂!”
易中海眼睛一瞪,那股一大爷的威严又端了起来。
“正是因为你大哥不在,有些话才要当着全院的面说清楚!这是为你们家好!去不去?”
何雨柱骨子里的那点憨直和对长辈的习惯性顺从占了上风,他挠了挠后脑勺,瓮声瓮气地应了下来。
“成,我去。”
看着何雨柱不情不愿地走向中院,易中海依旧觉得不保险。
这傻柱子,万一叫不齐人呢?
他眼神一扫,落在了刚从屋里出来的贾东旭身上。
“东旭,你也去,帮着柱子一块儿喊喊,后院前院都通知到了,一个人也别落下!”
贾东旭受过易中海的恩惠,向来唯他马首是瞻,立刻点头哈腰地应了:“得嘞,一大爷,您就瞧好吧!”
易中海这才满意地踱步回屋,端起搪瓷缸子,呷了一口浓茶。
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心里的算盘却打得噼啪作响。
何雨生,你这头猛虎离了山,今天这场大会,就是我易中海重振威严的舞台!
第一,敲山震虎,让院里那些墙头草看看,谁才是这个院里真正说一不二的人!
第二,试探人心,看看谁是铁了心跟我走的,谁又是那见风使舵的。
最重要的一步棋,就是离间!
他要当着全院的面,给何雨柱和何雨水心里种下一根刺,一根怀疑他们亲大哥的毒刺!凭什么你们家突然就吃香喝辣了?这钱,来得干净吗?
他就不信,何雨生回来,面对一个猜忌他、疏远他的弟弟妹妹,还能蹦跶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