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张老师和李老师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才十六岁”
“跳级进来”
“比别人压力大”
这几个词像炸雷一样在他脑子里响个不停,手里的乐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都没察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走廊拐角的方向,嘴里喃喃自语:“十六岁?怎么可能是十六岁?”
顾淮之第一次见到苏晚,是在她刚入学的深夜琴房。
月光下的少女安静又温柔,手指在琴键上跳跃,气质娴静又带着点疏离,他当时就觉得,这姑娘看着该是十八岁左右,再怎么样也差不多和自己年纪相符。
后来在校园里偶遇,她说话做事都透着股超出同龄人的稳重,他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她肯定是18岁,说不定还是上半年出生的,比自己小几个月。
他甚至在心里偷偷盘算过,等她再适应一段时间校园生活,等自己毕业前,或许可以试着再靠近一点,哪怕只是做个能说说话的朋友也好。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苏晚才十六岁?
十六岁,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顾淮之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他之前那些小心翼翼的心动,那些偷偷摸摸的关注,那些想请她喝咖啡的念头,瞬间都变成了笑话——他居然对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动了心?
顾淮之,你是不是疯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乐谱,指尖都在抖。ez晓说网 哽薪嶵全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放着之前和苏晚的每一次相遇;
食堂里她安静吃饭的样子,琴房外她低头看谱的样子,走廊里她礼貌打招呼的样子
原来那些他以为的“沉稳”,其实只是一个十六岁女孩在经历变故后的故作坚强;
那些他觉得的“疏离”,只是一个孩子在保护自己。
“我之前到底在想什么”顾淮之捂住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活了十九年,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居然对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未成年动心。
就在这时,走廊拐角传来脚步声,苏晚签完表格走了出来。
顾淮之像被烫到一样,瞬间挺直脊背,手里的乐谱被攥得皱巴巴的。
他看着苏晚一步步走近,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想好的“礼貌打招呼然后走开”的计划,此刻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苏晚也看到了他,脚步顿了一下,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学长好。”
顾淮之张了张嘴,想回应,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呃”的模糊音节。
他甚至不敢直视苏晚的眼睛,视线慌乱地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又赶紧移开,落在她的鞋子上——白色的帆布鞋,干淨又简单,像个真正的小姑娘会穿的鞋子。
以前他怎么没注意到?
她的手腕那么细,手指那么小,说话的声音虽然带着点厚重,尾音却藏着少女的青涩
这些明明都是“小”的证据,他却被那副成熟的外表骗了这么久。
“学…学长?”苏晚看着他奇怪的反应,有点疑惑——顾淮之今天怎么怪怪的?
脸色发白,眼神躲闪,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没!没事!”顾淮之猛地回过神,声音拔高了八度,引来走廊里其他人的侧目。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语速快得像在背书,“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你好好学习!注意身体!”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快得像在跑,背影透着一股“仓皇失措”的狼狈,连手里的乐谱掉了一页都没发现。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一头雾水。
她最近没再招惹他吧?
怎么反应这么大?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乐谱页,上面是一段没完成的旋律,字迹工整,看得出来是用心写的。
她拿着乐谱页,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楼梯口走去——虽然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但东西掉了总得还回去。
可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传来顾淮之的声音,带着点崩溃的吐槽:“十六岁居然是十六岁顾淮之你个傻子!你居然对一个未成年动心!以后离人家远点!再想东想西你就是狗!”
苏晚的脚步瞬间停住,手里的乐谱页差点没拿稳。
十六岁?
他怎么知道自己十六岁了?
还有他刚才说“对一个未成年动心”?
苏晚的脸瞬间热了起来,不是害羞,是尴尬——原来之前顾淮之的那些关注,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可他现在知道了自己的年龄,反应居然这么大?
她站在楼梯口,进退两难。
手里的乐谱页像是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送也不是。
最后还是把乐谱页放在了楼梯口的窗台上,压了块小石子,转身快步离开了行政楼。
而楼下的顾淮之,还在对着空气自我检讨:“以后只做普通校友!不对,连普通校友都要保持距离!她是未成年,我是成年人,得有分寸!顾淮之,你清醒一点!”
旁边路过的同学看着他对着墙壁“自言自语”,都忍不住偷偷打量,心里纳闷:“顾学长今天怎么了?魔怔了?”
顾淮之自己也觉得自己魔怔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彻底开启了“避嫌模式”——在食堂看到苏晚,立刻端着餐盘换位置;
在琴房楼遇到苏晚,远远就绕着走;
甚至在教学楼走廊里,只要看到苏晚的身影,他能立刻躲进旁边的教室。
这种“草木皆兵”的样子,连他的室友都看出来不对劲了。
“淮之,你最近怎么回事?总躲着什么人似的?”室友拍着他的肩膀问,“之前不是总在琴房楼晃悠吗?最近怎么不去了?”
顾淮之正在翻乐谱,闻言手一顿,含糊地说:“没什么,最近忙着写曲子,没空去。”
“骗人吧?”室友挑眉,“我昨天在食堂看到你了,本来想打招呼,结果你看到个女生,立马端着盘子跑了,那女生我认识,是声乐系的苏晚,你躲她干什么?”
提到“苏晚”两个字,顾淮之的耳朵瞬间红了,他猛地合上乐谱,对着室友说:“别乱讲!我没有躲她!就是刚好看到那边有空位!”
“有空位你跑那么快?差点把餐盘都甩出去。”室友笑得一脸暧昧,“老实交代,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被拒绝了所以不好意思见?”
“没有!绝对没有!”顾淮之的声音都变了调,“她是未成年!我怎么可能对她有意思!你别胡说八道!”
“未成年?”室友愣住了,“苏晚看着不像啊,看着比我们还成熟,怎么会是未成年?”
“她才十六岁,跳级进来的。”顾淮之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多了,赶紧补充,“我也是偶然听到老师说的,总之,别瞎猜,我和她就是普通校友。”
室友看着他一脸“我很清白”的样子,憋笑着点点头:“好好好,普通校友,普通校友。”
心里却在偷笑——看这反应,八成是之前真动心了,结果发现人家是未成年,心态崩了。
顾淮之的“避嫌日常”还在继续,苏晚倒是乐得清净。
不用再担心他突然出现,不用再刻意保持距离,她能更专心地投入到学习里。
只是偶尔想起顾淮之那天在楼梯口的崩溃吐槽,还是会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原来这就是“白马王子”的另一面?还挺接地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