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范文程进退两难的时候，肖晨放下弓箭，吐出嘴里的骨头。
“滚过来吧，让我听听你要说什么？”
随后肖晨就盯着他，以及他身后的那几个人，之前就听说北虏后勤有压力，他们只是狗，如果真的有压力的话，他们肯定是第一个感受到的。
肖晨现在有点身家了，可以在吃食上有所追求，特意让人找了不少的香料，浓烈的孜然香味，随着微风四处飘荡。
等到他们靠近，可以看到这些人的眼神，不自觉的被地上的烤肉吸引。走起路来，逐渐开始出现轻微的混乱。
范文程刚走到近前，强堆起笑容欲开口，肖晨便抬手止住他。
“急什么？”
肖晨用匕首插起一块肉，视线却仍停留在那几个随从身上，“我看你们也饿了。我这个人，最讲待客的礼仪。”
他话音一落，刘三立刻会意，咧嘴一笑，从火堆边捡起一块特意“炮制”的肉。那肉外皮焦黑如炭，粘着未拔净的羽毛，内里却还渗着血水，看着便令人作呕。
“使者，请！”刘三将那物事往前一递。
范文程盯着眼前这团不堪入目的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饿是真饿，但这东西怕是连草原上的野狗都不屑一顾。
“大、大人”他勉强维持着笑容，“我等还是先谈正事要紧，这个就不必了吧？”
“不吃？”肖晨眉毛一挑，作势便要起身，“那就请回吧。送客！”
身后的众人随着肖晨的起身，立刻站起来，快速的收拾东西。
“别，等一等，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他强忍着恶心，吃了一大口，咧着个黢黑的嘴，“大人，可以谈了吧。”
“可以，让你主子来吧，你不够格。”肖晨又重新坐下，他现在可以确定了，北虏的后勤确已捉襟见肘
不过最重要的是那个地方，这种情报，可不是一条狗能知道的，必须要北虏的高层才行。
这一下，可给范文程弄的破防了，你这是玩人呢？
下马威给了，这种肮脏的东西也吃了，你又说不行了？
范文程深吸一口气，把这些话压下去，“请阿木尔大人过来。”
肖晨一看是老熟人，这下更轻松了。
阿木尔强撑着气势大摇大摆走来，但步伐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脚跟像是灌了铅。
肖晨一挥手，“铿——”一片整齐划一的钢铁交鸣炸响！方才还看似悠闲的士兵，此刻全都翻身上马，冷冰冰的看着他们，闲适的空气瞬间被抽干，一股铁锈与杀气混合的寒意笼罩全场。
阿木尔的手下像是被踩了尾巴，应激般地抽出武器，仓皇组成阵型将他护在中间，与对面那沉默如山的军阵，形成了鲜明对比。
“原来是你啊，你叫什么来着？大木耳，对不对？”
“阿木尔！！！”他握紧拳头，看着肖晨一副我好像见过你，但是你不重要的表情，顿时就让他血压开始升高。
“肖晨，谈还是不谈？”
“谈，请坐吧。”肖晨特意让人安排了一张小桌子，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个人互相胡扯一通，看起来像是真的在谈判，这个时候，终于到了边市的地方。
肖晨假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扫了一眼，“这个边市呢，而不是不可以，但是这地点，我觉得河间府潞安府平阳府，这三个不错，不过”
他慢慢的说着，看到阿木尔的表情，在河间府和平阳府两个地方，当提到“河间府”时，阿木尔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搭在桌上的手指也瞬间绷紧，虽然立刻恢复，但这刹那的生理反应没能逃过肖晨的眼睛。
而提到“平阳府”时，他立刻开口，“我觉得不好，潞安府”
肖晨心里顿时一惊！
看来北虏此番胃口不小，竟是打定了东西两线并进的主意！
不过，这反应更强的东线平阳府，恐怕才是他们志在必得的主攻方向，西线不过是偏师。但是肖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偏师对于一个县城来说，也可以说的上是大麻烦了。
肖晨脸上依然维持着从容的微笑，顺势将纸条收起“这样啊，看来咱们双方有点差距，先休息一下，明日再议吧。”
阿木尔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自然是答应得爽快，肖晨回去后，对刘三他们说道：“我去和李尚书说一声，你们赶紧收拾一下，立刻赶回宁城。”
此时李尚书在书房等候消息，一见到肖晨进来，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探出虚实没有？”
“大人，可以确定了。”
肖晨直奔主题，“北虏意在河间、平阳两路出击。但我判断，其主攻方向必在平阳府。”
“哦？为何如此肯定？”李尚书眉头紧锁，目光扫过地图，显然仍在权衡。
“反应，他对这两个地方的反应不一样。”
“末将提及河间府，那阿木尔仅是瞳孔微缩，这是机密被点破的心惊。但一提平阳府，他立刻出声打断，急于将话题引向潞安，这是典型的欲盖弥彰！”
他上前一步，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平阳府，“此地一破，便可绕到我军主力侧后，虽然没办法威胁到京师，但是可以直达鲁地，抢粮抢人，完成他们打草谷的目的。”
李尚书抚须沉吟，战争的巨大风险让他难以立刻决断。
肖晨见状，心知不能再等，立刻提出折中方案，“大人，军情如火，请准许末将即刻率部回防。同时，请您速调一支兵马，不必多，只需要三五千人即可，若北虏攻平阳，此军便是奇兵。若北虏虚晃一枪转攻他处，这股兵力也能快速驰援，左右都不耽误大局！”
“如此，末将稳住西线根基，大人策应东线战局，两不相误。”
李尚书一想，肖晨是骑兵，真有什么事情的话，再喊过来也来的及。
“行吧，你先回去看看，让刘参将跟你一起去吧，你们是老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