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意没有问祁序野那枚戒指的意义,因为她猜或许这件事对他来说,并算不了什么。
祁序野宠一只猫都能专门给它建一片沙滩让它跑着玩。
有时候,迟意甚至羡慕那只猫,可以大方地和祁序野亲近。
也是他经常回国的理由。
迟意毕业这年,消失了很久的梁曦月突然出现,距离上次她自杀时医院的谈话已经相距几年了。
“上车吗,我带你去个地方。”梁曦月指了指电单车,对迟意说。
想不到当年那个优雅的骄傲的娇弱大小姐,现在换风格了,短发皮衣,画着烟熏妆和之前判若两人。
“怕我伤害你?”
“我可不敢,有祁序野给你撑腰呢?”
“再说了,谢家那个小少爷也盯着我呢。
迟意顺着梁曦月的目光,看了看不远处的谢辞,那次发布会后,迟意经常能看到他。
谢辞挺有意思的。
和谢辞点头示意他放心,迟意接过了梁曦月递过来的头盔,和她去了一个满是画的工作室。
“我要回国开画展了,主题是《伤痕》,你觉得怎么样。”
迟意眸光一点点移过去,目光停留在最大的那幅画上。
一个美丽的裸背女人,垂下海藻般美丽的头发,却遮不住她身上的伤痕。
她轻轻往侧边低下了头,目光温柔而坚韧,她伤痕交错的臂弯里有一个小姑娘。
那时,夕阳西下,云边晕染出一片霞色,迟意和她同母异父的姐姐,达成了一个约定。
在此之前迟意从没想过,自己和梁曦月有一天能平和的交谈,甚至有些相依为命的错觉。
可能这就是时间吧,能改变很多东西,催着人成长。
然而时间也有改变不了的东西,比如执念的心。
电话铃声响起,是热情的祁母:“小意,你二哥今天回国,你回家吃饭啊。”
上次祁序野回国还是半年前。
迟意想了想梁曦月的嘱托,正好今天提搬出祁家的事。
路上措辞着分别的话,迟意还有些紧张。
打开门,一抬头就看到楼上栏杆那倚了一个人,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脸,正俯眼看着她。
这一幕,让迟意有些恍惚。
想起自己初进祁家时,祁序野就倚在那里。
她目光停留在上面,过了一会儿,那人也看了过来。
“好久不见,二哥。”
有人说,问候其实就是一种想念。
“最近好吗?”
相当于“我想你了。”
吊灯的光,打在祁序野的脸上,他这几年成熟了很多,以前总有一股懒散气息的公子哥,现在一看便觉得深沉矜贵。
不变的是他的身材和帅脸。
迟意莫名想起他衬衫下的腹肌和人鱼线,心未动,耳尖却红了。
“这么多年了,还是见到我就脸红啊。”
男人清冽的声音响起,有些玩味的语调。
迟意总算有进步,她拢了拢耳边碎发,用头发遮住了耳朵,开口声音平和。
“这么多年了,二哥还是喜欢逗我玩儿。”
祁序野:“听说我不在家,你都不回祁家了,翅膀硬了。”
迟意扑闪了两下手臂,“二哥你看呢,你觉得我现在能不能飞出祁家。”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迟意答得这么认真。
祁序野皱了皱眉,看着楼下的迟意,她今天穿了一条基础款的牛仔裤,配了一个白衬衫,白衬衫是收腰的款式,完美显示了她的细腰和长腿。
她站在那里,睫毛眨得缓慢,神色没有之前的拘谨和紧张。
这一幕,颇有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想起近来的绯闻,祁序野道:“谢家那个花花公子,听说你们走的很近。”
“我们是朋友。”
“呵。”祁序野轻呵一声,很多不清白的关系都是从朋友开始的。
当年那个戒指都没有吓跑谢辞,竟然这几年让他真缠上迟意了。
祁序野远在国外,也听说过几句。
“又是送花,又是送礼物,你朋友挺大方啊。”熟悉的阴阳语调。
这几句话让迟意眉心一跳,一开始,谢辞确实经常送花,送包,送礼物,后来还送自己做的珠宝,但迟意都没收。
原因无它,那些东西,一次新鲜,两次惊喜,多了也就平平淡淡。
这方面,迟意的阈值之前被人刻意抬得很高。
可现在祁序野说起谢辞,眼里神色淡淡。
是不在意呢?
还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反正今天就要告别祁家了,迟意终于问出口了一直以来的疑问:“那些花,是你送的吗?”
祁序野嗤笑一声:“现在才想明白。”
迟意:“为什么。”
她想问,祁序野为什么之前对她那么好,让她直到现在都很难再对别人动心。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祁序野走下了楼来到迟意面前,看她皱着眉。
“怎么了大小姐,送你东西也有错。”
“你知不知道……”迟意有些激动,差点脱口而出。
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我会很难放弃你,转而爱上其他人。
迟意哽在原地,祁序野却不满地俯身凑近了她:“话说一半留一半谁教你的。”
身前围绕的久违的冷松气息,眼前就是祁序野的脸。
迟意垂了垂眸。
“想说什么,我应该知道什么?”祁序野挑了挑眉。
他追着问,迟意只能抬眸:“没什么,突然不想说了。”
祁序野又凑近了几步:“故意留一半话不说,吊人胃口?”
呼吸浅浅,但或许因为祁序野离得太近,有些纠缠的感觉。
迟意抬起了头,“话留一半,自然是因为心有顾虑。”
“万一说了不讨喜的话,不是平白惹人讨厌。”
“哟,这两年嘴皮子见长,都会阴阳我了。”祁序野说着伸出手戳了戳迟意的梨涡。
一瞬间,他愣住,迟意却眸光深了深。
“后半句,我敢说,二哥敢听吗?”
有些情绪,迟意一贯隐秘流淌在眼底深处,此刻却毫不遮掩地流露出几分。
祁序野感觉到了什么不同,却还是说道:“有什么不敢的。”
楼上又响起脚步声,是祁母下楼了,祁序野本来低着头在等迟意回答,这时回头看了一眼楼上。
下一瞬,迟意的声音擦过他的耳畔。
又轻又柔,如履薄冰,微不可闻。
祁序野回忆了很久,才确认那两个字是。
“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