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挑拨失败,瞪了一眼祁序野。
陆云州笑了笑。
宋寒声手指轻点了两下鼻子,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祁序野:“她确实不会撒谎。”
这个插曲过了,迟意因为自己跳得过于杂乱的心,借口去旁边吧台吃蛋糕平复心情。
距离不远,那边的谈话声隐隐约约传入她的耳朵。
祁序野占有欲强这件事,周扬几个人都知道。
所以对于他刚才对迟意的反应,他们都觉得祁序野有点过了。
一个才见面几天的妹妹。
至于这样。
陆云州:“当初是谁说的,这妹妹只是养着玩的。”
祁序野挑眉:“有什么问题?”
周扬简单的嘴臭:“您老小心别养出感情了,你个畜生。”
宋寒声摇了摇头:“啧,我看已经有感情了,醋劲那么大。”
迟意呼吸一滞。
全神贯注听着,连咀嚼都忘了。
盘子里的草莓蛋糕,因为底部被挖走一块,摇摇欲坠。
祁序野漫不经心地开口,语调懒散却很笃定。
“兄妹之情。”
周扬嗤笑:“你最好是。”
宋寒声:“你是这么想的,那迟意呢?说个话都能脸红的小孩,你这么逗她,她爱上你怎么办。”
“你是不知道你自己多招人,刚解决一个陆婉婷,不怕又整出一个,别祸害好姑娘了。”
陆云州也想到了迟意脸红的样子,他已经很少见到如迟意这样的人了。
闻言,祁序野眸光深了深,但他说的话却很果断。
“我早就告诉过她,我和她只能做兄妹。我费心思养她,如果她不知好歹乱生了别的心思,是她自讨苦吃。”
“我看她是个乖巧的,你们别用那龌龊的想法揣测我妹。”
后半句,祁序野不自觉又护起了短。
几人一听他都这么说了,再没讨论这个。
迟意却浑身如坠冰窟。
自讨苦吃。
过于直白的话,有些残忍的意味。
而祁序野对她的评价是“乖巧”,也让迟意感到心虚。
或许是巧合,草莓蛋糕突然毫无征兆的塌了,倒在盘子的瞬间,吓得迟意心猛地一跳。
她拿叉子的手一颤,急忙去扶那块蛋糕。
可于事无补,连叉子都被蛋糕淹没了。
嘴里始终没有咽下的那口蛋糕,上面融化的奶油,让迟意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那感觉,很快从她的嘴里自己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她为自己感到无耻。
她觉得自己很龌龊。
她明白自己不是祁家喜欢的,那么乖巧的人,她却故意装成这样的假象,让祁家人可怜她,认可她。
无人知道,刚才祁序野突然与她对视的时候,她的心跳的有多快。
那一瞬,她感觉到身边所有的景或物都消失了。
她的眼睛里只有祁序野。
他们贴的那么近……
她看到了他的唇。
她的心在疯狂喊着:“吻上去。”
此刻,迟意觉得自己疯了,她怎么能对祁序野生出这种想法。
明明祁序野对自己那么好,她还想恩将仇报,做他最排斥的事情。
那些“你和你妈一个样”的谩骂,突然串进了迟意的脑海。
迟意的妈妈和迟意的爸爸,是一场意外认识的。
她是个画家,来淮镇采风的时候,差点被车撞到。
是迟爸飞身推开了她,自己折了半条腿。
后来他们一起生了迟意,却在她出生第一年,嫌弃迟爸腿瘸离开了。
从小迟意就听着邻居感慨,要不是你妈,你爸不会瘸了一条腿。
一定是错觉。
迟意强迫自己咽下那口蛋糕,灌了一大杯冰水。
恶心之感勉强压了压。
从她心底里浮现的小树苗,被她强行掐断。
她的青春期悸动,停留在这一刻。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祁序野安静开着车。
后来,迟意听他突然来了一句:“蛋糕不合胃口?”
很简单的询问,却依旧让迟意为之一颤。
他连这个都关注到了。
“没有……”
“那你晚上吃蛋糕的时候,表情和咽毒药一样。”
这话平淡的象在唠家常,可却瞬间,如火山喷发般,强势涌入了迟意的心。
血涌入了她大脑,这时的关心,和那时恶心的感觉突然重叠。
她想起祁序野的那句话。
无比恐惧。
仿佛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倾刻间就能轻易葬送。
“蛋糕真得很好吃。”
她大声喊出这句话,急促而迫切的想要证明什么。
祁序野偏了偏头,感到奇怪。
迟意猛然低下了头,声音也小了起来:“我没骗你。”
蛋糕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她那颗肮脏的心。
握紧了手,她在没有人知道的心里,一遍遍谴责自己。
祁序野不知道迟意的想法,只是觉得她莫名低落。
但眼前的小孩,象个锯了嘴的葫芦,一言不发。
看她绷紧的肩膀,祁序野觉得再逼她几句,她能哭出来。
他在路边停了车,打开窗,祁序野不语。
冷风吹醒了迟意。
她拢着被风吹落的碎发到耳后,同时听到了祁序野的声音。
没有苛责的意味。
“迟意,无论蛋糕好不好吃,任何时候都不要违逆你自己的心。”
“喜欢就是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懂了吗?”
祁序野不悦地看着眼前抬起头又低下头,像鹌鹑一样的迟意,拎起来了她的领子。
突然被提起来,面前又出现熟悉的帅脸。
路灯的光,从车玻璃散射进来,打在祁序野的脸上,亮亮的。
迟意的身子一半在灯光里,一半在路边景观树垂落的树影里。
“懂了。”
她抬眼定定的回他。
祁序野又问:“那你到底喜不喜欢那块蛋糕。”
“不喜欢。”
这次迟意回答的非常果断,没有一丝尤豫。
祁序野这才松开了她。
不多时,祁序野重新发动汽车。
街景再次开始变换,迟意转头看向了车窗。
她的心跳还是很疯狂,但她已经下狠心,狠狠压制那种感觉。
十八岁这一年,迟意情窦初开。
那晚,她书着自己恢复的心跳声,看向车窗玻璃中倒映的自己。
“无论是什么,务必要违逆自己的心。”
夜色的缝隙里,祁序野用馀光看到了副驾驶座位上的女孩儿。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松了一口气,不再绷着身体。
安静的车内,总觉得缺点什么。
他按下了车窗,感受晚风的涌入。
还不够。
祁序野问迟意:“我要加速了,怕不怕?”
夏日的风不算大,让迟意能睁开眼清淅看到祁序野脸上的肆意飞扬。
“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