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的目光从那份写着“棘阳团练”的公文上扫过，没有接，反而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轻笑，让整个山洞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王发高举着公文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从期待瞬间转为错愕。
他不懂，自己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对方为何是这种反应？
难道他真的想做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与朝廷对抗到底？
“团练使听起来倒是不错。”李胜终于开口。
他姿态闲适地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交叉置于腹前，但说出的话却让王发如坠冰窟。
“不过，在谈这个之前，我想先和王县令谈谈合作的基础。”
“合合作的基础？”王发下意识地重复道。
“对。”李胜点了点头，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棘阳县从今日起，所有的人事任免必须由我幸福乡同意。从县丞、主簿，到各乡的亭长、里正，幸福乡有最终决定权。”
王发的瞳孔猛地一缩。这哪里是合作，这是要彻底架空他！
“第二，”李胜竖起第二根手指，完全无视王发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
“棘阳县所有的钱粮赋税、商路关卡，都由我幸福乡统一管理、统一调配。”
“第三，”李胜竖起了第三根手指，却字字清晰。
“棘阳县衙的兵房、县尉，直接撤编。棘阳全县的防务，由我幸福乡的护卫队全权接管。”
人事、财政、军事。
三座大山接连不断地压了下来，压得王发几乎喘不过气。
他终于明白了，对方根本就没想过要跟他“合作”。
对方想要的是整个棘阳县，而他这个县令，从头到尾都只是对方用来堵住郡守府嘴巴的一块牌坊，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这比之前被四大家族架空时还要彻底。
那时候他好歹还有一间县衙，还有几个听话的衙役，现在对方是要把他扒得一丝不挂。
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在他胸中翻涌。
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是圣人门生，何曾受过这般羞辱！
他几乎要当场拂袖而去，大骂一声“乱臣贼子”，然后慷慨赴死，以全名节。
然而，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角落里那个擦刀的刀疤脸壮汉。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擦刀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他。
一股寒意从王发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瞬间清醒了。
名节？名节有什么用，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寒窗苦读二十年，才换来这一身官袍，难道就要为了这点可笑的“气节”，断送在这里？
不他不想死！
只要活着，只要这身官袍还在身上，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今天失去的，将来未必不能拿回来！
况且跟了眼前这个人，真的就那么不堪吗？
王发的脑海里，闪过他在来时路上看到的那些景象——热火朝天的工地，衣食无忧的乡民，比官府制式兵器还要精良的长枪
以及，那一夜之间，便让七百联军灰飞烟灭的“天兵”传闻。
或许这不仅不是一条死路，反而是一条他过去想都不敢想的通天大道？
李胜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笃定了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议事厅里，只有煤油灯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对王发来说，这短短的片刻，却比他过去四十年的人生还要漫长。
就在张景焕以为这位县尊大人要宁死不屈，而赵老三已经准备上前拿人的时候，李胜再次开口了。
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难做。”
这句话，如同一阵春风，吹散了洞厅里凝固的杀气。
王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胜。
李胜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刚才那个咄咄逼人的条件不是他提出来的一样。
“人事、钱粮、兵权，我之所以要管，不是为了要架空县尊大人你。”
“而是因为，幸福乡的人口已经过万，这么多张嘴要吃饭，这么多事要处理，没有一个统一高效的政令，只会乱套。”
“你也看到了，光是一个黑风口，我们就已经捉襟见肘，若要将整个棘阳治理好，必须令行禁止，把力气使到一处去。”
他顿了顿，看着王发，语气诚恳。
“县衙的运转用度，幸福乡可以承担。你这个县令依旧是棘阳名义上的主宰，郡守府那边，也好交代。”
这句话才是真正的杀招。
它直接点明了王发最关心、也最恐惧的核心问题——他这顶乌纱帽，还能不能保得住。
李胜的意思很明白，棘阳县的里子归我，但县令的面子，我给你留着。
你不用再看豪绅的脸色，不用再为钱粮发愁。
你只需要坐在县衙里，安安稳稳地当你的“王青天”，替我挡住来自郡守府的风雨，逢年过节收收公文，盖盖大印就行。
这是一个魔鬼的交易。
他将失去作为一名县令几乎所有的权力，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提线木偶。
但他也将得到他过去梦寐以求的一切一个彻底摆脱了地方豪绅掣肘甚至还能很大程度听命于自己的棘阳县，以及一个稳定而丰厚的财政来源。
最重要的是，他的官位保住了。
当狗，并不可耻。
可耻的是，当一条连骨头都啃不到的丧家之犬。
以前在钱宝他们手下，王发觉得自己就是那条丧家之犬。
至少现在，李胜能扔过来一根沾着肉的大骨头
王发的内心在天人交战。
他想起了自己刚上任时，那些豪绅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狗。
他想起了为了筹措衙役们的俸禄，他不得不低三下四地去求钱宝开恩。
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因为县衙太穷，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置办不起。
够了！那种日子，他过够了！
与其当一个有名无实甚至随时可能被牺牲掉的傀儡，不如当一个有肉吃、有汤喝、高枕无忧的傀儡
王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缓缓地挺直了自己那已经弯曲了太久的腰杆。
他没有再去看那份尴尬的“招安”文书，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直视着李胜。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褶皱的官服，仿佛要找回一点属于县令的尊严。
“既然如此”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那以后棘阳的民生防务，便要多多仰仗李乡主了。”
他没有称呼李胜为“大人”，也没有自称“下官”，而是固执地用“李乡主”这个称呼，来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体面。
王发心里很清楚，从他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起，棘阳县就彻彻底底地换了主人。
听到王发那句充满妥协意味的“仰仗”，李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这条鱼算是彻底上钩了。
“既然王县令如此有诚意，那这‘团练使’的虚名，我要了。”
李胜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走到王发面前。
王发说的“邀请”，在李胜口中变成了理所当然的“接受”。
主从之势，在这一刻，被彻底逆转。
王发高举着公文的手臂，终于无力地垂下。
那张承载着他最后一点幻想的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
他没有去捡，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泥塑。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从他踏入这个大厅开始，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他以为自己是来招安的体面人，却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案板上的一块肉，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具体的防务和民政章程，明天我会派人送到县衙，希望县令大人全力配合。”
李胜终于看向他，眼神平静，但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句话，彻底宣告了谈判的结束。
这不是商议，而是通知。
王发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是。”
一个字，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感觉自己的官袍从未如此沉重过，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从这一刻起，棘阳县令王发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名为王发但是却属于幸福乡的印章。
在下溪村的晒谷场上，秦伯正与村长周霸福就一批山货的价格讨价还价。
林琬琰则借口身体不适，在春梅的陪伴下，走进了村里唯一的一间小杂货铺。
杂货铺很小，但货架上摆放的东西却让她有些惊讶。
除了针头线脑，还有一些用粗纸包装的方块，上面写着“幸福皂”。
旁边还摆着一些同样包装的“白砂糖”，价格都用“贡献点”标注着。
几名妇人正在柜台前排队，她们没有用铜钱，而是递上了一本有些破旧的小册子。
掌柜接过册子，在上面用炭笔划掉几个数字，然后将一块“幸福皂”递给对方，整个过程流畅而自然。
“张家嫂子，你又换香皂啦？真是舍得！”后面排队的妇人打趣道。
“那可不！”被称为张家嫂子的妇人扬了扬手里的肥皂，脸上满是自豪。
“自从用了李仙人这香皂，身上再也没长过虱子，干净又舒坦！”
“我家那口子在采石场干活，一天能挣十个贡献点呢，这一块香皂才五个点，划算！”
“就是就是！以前哪想得到啊，咱们泥腿子也能用上城里夫人们才用得起的东西。”
“这都多亏了李仙人！跟着李仙人，干活有劲，日子有盼头！”
妇人们的交谈没有丝毫掩饰，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对李胜的拥护，让林琬琰的心头微微一动。
她知道秦伯一直认为，所谓的民心不过是镜花水月，虚无缥缈，远不如刀剑实在。
但在这一刻，她却觉得，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有力量。
它能让一个麻木的妇人，因为一块小小的肥皂而重新找回人的尊严。
能让一个疲惫的汉子，因为一个明确的“盼头”而爆发出无穷的干劲。
这种力量，或许真的能改天换地？
“哼，一群蠢妇，为了一块肥皂就感恩戴德。”春梅在她身边低声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林琬琰摇了摇头，没有反驳。
她走出杂货铺，看着远处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田野，看着那些扛着新式农具归来的、脸上带着笑容的村民。
或许那位幸福乡的李胜，确实可以成为复国大业上的一大助力。
秦伯看着从杂货铺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琬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殿下，您在想什么？”林琬琰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投向黑风口的方向，轻声说道：“秦伯，我发现，我们和他想的或许是同一件事，只是用的方法完全不同。我想亲自去幸福乡看看。”
秦伯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在官道上疾驰。
车内，颍水督造总管杨清源正闭目养神。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玉佩，脑中却在复盘着关于李胜的所有情报。
从“仙术”般的馒头，到“神迹”般的炼铁术，再到匪夷所思的“灌钢法”，他越想越觉得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杨清源已经秘密致信京中故旧，探听百年前是否有过类似的“天人降世”的记载。
他有一种预感，李胜这颗棋子，或许能改变的不仅仅是南扬郡的格局
京城，太常寺少卿府。
须发皆白的太常寺少卿，将一封来自颍水杨清源的密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信上只写了寥寥数语，询问国朝立国以来，是否有过“天授仙法，以助农工”的记载，并隐晦地提到了“灌钢之术”。
老者看到杨清源的信件后，沉默良久。
南扬郡通往棘阳的某处驿站。
郡尉张弛的房间灯火通明，他刚刚接到了来自郡守府的八百里加急密令。
密令上只有短短八个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张弛放下信，走到地图前，目光在棘阳县和黑风口之间来回移动。
他虽然不明白郡守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谨慎，但这场看似简单的“剿匪”背后恐怕牵扯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巨大漩涡。
他转身对副将下令：“传我将令，全军原地休整，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营地半步！”
他缓缓地挺直了自己那已经弯曲了太久的腰杆。
他没有再去看那份尴尬的“招安”文书，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直视着李胜。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褶皱的官服，仿佛要找回一点属于县令的尊严。
“既然如此”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那以后棘阳的民生防务，便要多多仰仗李乡主了。”
他没有称呼李胜为“大人”，也没有自称“下官”，而是固执地用“李乡主”这个称呼，来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体面。
王发心里很清楚，从他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起，棘阳县就彻彻底底地换了主人。
听到王发那句充满妥协意味的“仰仗”，李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这条鱼算是彻底上钩了。
“既然王县令如此有诚意，那这‘团练使’的虚名，我要了。”
李胜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走到王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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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从之势，在这一刻，被彻底逆转。
王发高举着公文的手臂，终于无力地垂下。
那张承载着他最后一点幻想的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
他没有去捡，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泥塑。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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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胜终于看向他，眼神平静，但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句话，彻底宣告了谈判的结束。
这不是商议，而是通知。
王发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是。”
一个字，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感觉自己的官袍从未如此沉重过，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从这一刻起，棘阳县令王发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名为王发但是却属于幸福乡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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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琬琰则借口身体不适，在春梅的陪伴下，走进了村里唯一的一间小杂货铺。
杂货铺很小，但货架上摆放的东西却让她有些惊讶。
除了针头线脑，还有一些用粗纸包装的方块，上面写着“幸福皂”。
旁边还摆着一些同样包装的“白砂糖”，价格都用“贡献点”标注着。
几名妇人正在柜台前排队，她们没有用铜钱，而是递上了一本有些破旧的小册子。
掌柜接过册子，在上面用炭笔划掉几个数字，然后将一块“幸福皂”递给对方，整个过程流畅而自然。
“张家嫂子，你又换香皂啦？真是舍得！”后面排队的妇人打趣道。
“那可不！”被称为张家嫂子的妇人扬了扬手里的肥皂，脸上满是自豪。
“自从用了李仙人这香皂，身上再也没长过虱子，干净又舒坦！”
“我家那口子在采石场干活，一天能挣十个贡献点呢，这一块香皂才五个点，划算！”
“就是就是！以前哪想得到啊，咱们泥腿子也能用上城里夫人们才用得起的东西。”
“这都多亏了李仙人！跟着李仙人，干活有劲，日子有盼头！”
妇人们的交谈没有丝毫掩饰，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对李胜的拥护，让林琬琰的心头微微一动。
她知道秦伯一直认为，所谓的民心不过是镜花水月，虚无缥缈，远不如刀剑实在。
但在这一刻，她却觉得，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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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一个疲惫的汉子，因为一个明确的“盼头”而爆发出无穷的干劲。
这种力量，或许真的能改天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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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琬琰摇了摇头，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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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那位幸福乡的李胜，确实可以成为复国大业上的一大助力。
秦伯看着从杂货铺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琬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殿下，您在想什么？”林琬琰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投向黑风口的方向，轻声说道：“秦伯，我发现，我们和他想的或许是同一件事，只是用的方法完全不同。我想亲自去幸福乡看看。”
秦伯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在官道上疾驰。
车内，颍水督造总管杨清源正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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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仙术”般的馒头，到“神迹”般的炼铁术，再到匪夷所思的“灌钢法”，他越想越觉得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杨清源已经秘密致信京中故旧，探听百年前是否有过类似的“天人降世”的记载。
他有一种预感，李胜这颗棋子，或许能改变的不仅仅是南扬郡的格局
京城，太常寺少卿府。
须发皆白的太常寺少卿，将一封来自颍水杨清源的密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信上只写了寥寥数语，询问国朝立国以来，是否有过“天授仙法，以助农工”的记载，并隐晦地提到了“灌钢之术”。
老者看到杨清源的信件后，沉默良久。
南扬郡通往棘阳的某处驿站。
郡尉张弛的房间灯火通明，他刚刚接到了来自郡守府的八百里加急密令。
密令上只有短短八个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张弛放下信，走到地图前，目光在棘阳县和黑风口之间来回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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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那以后棘阳的民生防务，便要多多仰仗李乡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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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胜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走到王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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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妇人正在柜台前排队，她们没有用铜钱，而是递上了一本有些破旧的小册子。
掌柜接过册子，在上面用炭笔划掉几个数字，然后将一块“幸福皂”递给对方，整个过程流畅而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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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被称为张家嫂子的妇人扬了扬手里的肥皂，脸上满是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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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以前哪想得到啊，咱们泥腿子也能用上城里夫人们才用得起的东西。”
“这都多亏了李仙人！跟着李仙人，干活有劲，日子有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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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这一刻，她却觉得，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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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力量，或许真的能改天换地？
“哼，一群蠢妇，为了一块肥皂就感恩戴德。”春梅在她身边低声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林琬琰摇了摇头，没有反驳。
她走出杂货铺，看着远处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田野，看着那些扛着新式农具归来的、脸上带着笑容的村民。
或许那位幸福乡的李胜，确实可以成为复国大业上的一大助力。
秦伯看着从杂货铺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琬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殿下，您在想什么？”林琬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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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伯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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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源已经秘密致信京中故旧，探听百年前是否有过类似的“天人降世”的记载。
他有一种预感，李胜这颗棋子，或许能改变的不仅仅是南扬郡的格局
京城，太常寺少卿府。
须发皆白的太常寺少卿，将一封来自颍水杨清源的密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信上只写了寥寥数语，询问国朝立国以来，是否有过“天授仙法，以助农工”的记载，并隐晦地提到了“灌钢之术”。
老者看到杨清源的信件后，沉默良久。
南扬郡通往棘阳的某处驿站。
郡尉张弛的房间灯火通明，他刚刚接到了来自郡守府的八百里加急密令。
密令上只有短短八个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张弛放下信，走到地图前，目光在棘阳县和黑风口之间来回移动。
他虽然不明白郡守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谨慎，但这场看似简单的“剿匪”背后恐怕牵扯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巨大漩涡。
他转身对副将下令：“传我将令，全军原地休整，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营地半步！”
他缓缓地挺直了自己那已经弯曲了太久的腰杆。
他没有再去看那份尴尬的“招安”文书，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直视着李胜。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褶皱的官服，仿佛要找回一点属于县令的尊严。
“既然如此”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那以后棘阳的民生防务，便要多多仰仗李乡主了。”
他没有称呼李胜为“大人”，也没有自称“下官”，而是固执地用“李乡主”这个称呼，来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体面。
王发心里很清楚，从他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起，棘阳县就彻彻底底地换了主人。
听到王发那句充满妥协意味的“仰仗”，李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这条鱼算是彻底上钩了。
“既然王县令如此有诚意，那这‘团练使’的虚名，我要了。”
李胜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走到王发面前。
王发说的“邀请”，在李胜口中变成了理所当然的“接受”。
主从之势，在这一刻，被彻底逆转。
王发高举着公文的手臂，终于无力地垂下。
那张承载着他最后一点幻想的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
他没有去捡，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泥塑。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从他踏入这个大厅开始，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他以为自己是来招安的体面人，却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案板上的一块肉，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具体的防务和民政章程，明天我会派人送到县衙，希望县令大人全力配合。”
李胜终于看向他，眼神平静，但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句话，彻底宣告了谈判的结束。
这不是商议，而是通知。
王发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是。”
一个字，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感觉自己的官袍从未如此沉重过，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从这一刻起，棘阳县令王发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名为王发但是却属于幸福乡的印章。
在下溪村的晒谷场上，秦伯正与村长周霸福就一批山货的价格讨价还价。
林琬琰则借口身体不适，在春梅的陪伴下，走进了村里唯一的一间小杂货铺。
杂货铺很小，但货架上摆放的东西却让她有些惊讶。
除了针头线脑，还有一些用粗纸包装的方块，上面写着“幸福皂”。
旁边还摆着一些同样包装的“白砂糖”，价格都用“贡献点”标注着。
几名妇人正在柜台前排队，她们没有用铜钱，而是递上了一本有些破旧的小册子。
掌柜接过册子，在上面用炭笔划掉几个数字，然后将一块“幸福皂”递给对方，整个过程流畅而自然。
“张家嫂子，你又换香皂啦？真是舍得！”后面排队的妇人打趣道。
“那可不！”被称为张家嫂子的妇人扬了扬手里的肥皂，脸上满是自豪。
“自从用了李仙人这香皂，身上再也没长过虱子，干净又舒坦！”
“我家那口子在采石场干活，一天能挣十个贡献点呢，这一块香皂才五个点，划算！”
“就是就是！以前哪想得到啊，咱们泥腿子也能用上城里夫人们才用得起的东西。”
“这都多亏了李仙人！跟着李仙人，干活有劲，日子有盼头！”
妇人们的交谈没有丝毫掩饰，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对李胜的拥护，让林琬琰的心头微微一动。
她知道秦伯一直认为，所谓的民心不过是镜花水月，虚无缥缈，远不如刀剑实在。
但在这一刻，她却觉得，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有力量。
它能让一个麻木的妇人，因为一块小小的肥皂而重新找回人的尊严。
能让一个疲惫的汉子，因为一个明确的“盼头”而爆发出无穷的干劲。
这种力量，或许真的能改天换地？
“哼，一群蠢妇，为了一块肥皂就感恩戴德。”春梅在她身边低声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林琬琰摇了摇头，没有反驳。
她走出杂货铺，看着远处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田野，看着那些扛着新式农具归来的、脸上带着笑容的村民。
或许那位幸福乡的李胜，确实可以成为复国大业上的一大助力。
秦伯看着从杂货铺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琬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殿下，您在想什么？”林琬琰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投向黑风口的方向，轻声说道：“秦伯，我发现，我们和他想的或许是同一件事，只是用的方法完全不同。我想亲自去幸福乡看看。”
秦伯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在官道上疾驰。
车内，颍水督造总管杨清源正闭目养神。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玉佩，脑中却在复盘着关于李胜的所有情报。
从“仙术”般的馒头，到“神迹”般的炼铁术，再到匪夷所思的“灌钢法”，他越想越觉得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杨清源已经秘密致信京中故旧，探听百年前是否有过类似的“天人降世”的记载。
他有一种预感，李胜这颗棋子，或许能改变的不仅仅是南扬郡的格局
京城，太常寺少卿府。
须发皆白的太常寺少卿，将一封来自颍水杨清源的密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信上只写了寥寥数语，询问国朝立国以来，是否有过“天授仙法，以助农工”的记载，并隐晦地提到了“灌钢之术”。
老者看到杨清源的信件后，沉默良久。
南扬郡通往棘阳的某处驿站。
郡尉张弛的房间灯火通明，他刚刚接到了来自郡守府的八百里加急密令。
密令上只有短短八个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张弛放下信，走到地图前，目光在棘阳县和黑风口之间来回移动。
他虽然不明白郡守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谨慎，但这场看似简单的“剿匪”背后恐怕牵扯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巨大漩涡。
他转身对副将下令：“传我将令，全军原地休整，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营地半步！”
他缓缓地挺直了自己那已经弯曲了太久的腰杆。
他没有再去看那份尴尬的“招安”文书，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直视着李胜。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褶皱的官服，仿佛要找回一点属于县令的尊严。
“既然如此”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那以后棘阳的民生防务，便要多多仰仗李乡主了。”
他没有称呼李胜为“大人”，也没有自称“下官”，而是固执地用“李乡主”这个称呼，来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体面。
王发心里很清楚，从他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起，棘阳县就彻彻底底地换了主人。
听到王发那句充满妥协意味的“仰仗”，李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这条鱼算是彻底上钩了。
“既然王县令如此有诚意，那这‘团练使’的虚名，我要了。”
李胜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走到王发面前。
王发说的“邀请”，在李胜口中变成了理所当然的“接受”。
主从之势，在这一刻，被彻底逆转。
王发高举着公文的手臂，终于无力地垂下。
那张承载着他最后一点幻想的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
他没有去捡，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泥塑。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从他踏入这个大厅开始，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他以为自己是来招安的体面人，却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案板上的一块肉，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具体的防务和民政章程，明天我会派人送到县衙，希望县令大人全力配合。”
李胜终于看向他，眼神平静，但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句话，彻底宣告了谈判的结束。
这不是商议，而是通知。
王发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是。”
一个字，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感觉自己的官袍从未如此沉重过，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从这一刻起，棘阳县令王发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名为王发但是却属于幸福乡的印章。
在下溪村的晒谷场上，秦伯正与村长周霸福就一批山货的价格讨价还价。
林琬琰则借口身体不适，在春梅的陪伴下，走进了村里唯一的一间小杂货铺。
杂货铺很小，但货架上摆放的东西却让她有些惊讶。
除了针头线脑，还有一些用粗纸包装的方块，上面写着“幸福皂”。
旁边还摆着一些同样包装的“白砂糖”，价格都用“贡献点”标注着。
几名妇人正在柜台前排队，她们没有用铜钱，而是递上了一本有些破旧的小册子。
掌柜接过册子，在上面用炭笔划掉几个数字，然后将一块“幸福皂”递给对方，整个过程流畅而自然。
“张家嫂子，你又换香皂啦？真是舍得！”后面排队的妇人打趣道。
“那可不！”被称为张家嫂子的妇人扬了扬手里的肥皂，脸上满是自豪。
“自从用了李仙人这香皂，身上再也没长过虱子，干净又舒坦！”
“我家那口子在采石场干活，一天能挣十个贡献点呢，这一块香皂才五个点，划算！”
“就是就是！以前哪想得到啊，咱们泥腿子也能用上城里夫人们才用得起的东西。”
“这都多亏了李仙人！跟着李仙人，干活有劲，日子有盼头！”
妇人们的交谈没有丝毫掩饰，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对李胜的拥护，让林琬琰的心头微微一动。
她知道秦伯一直认为，所谓的民心不过是镜花水月，虚无缥缈，远不如刀剑实在。
但在这一刻，她却觉得，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有力量。
它能让一个麻木的妇人，因为一块小小的肥皂而重新找回人的尊严。
能让一个疲惫的汉子，因为一个明确的“盼头”而爆发出无穷的干劲。
这种力量，或许真的能改天换地？
“哼，一群蠢妇，为了一块肥皂就感恩戴德。”春梅在她身边低声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林琬琰摇了摇头，没有反驳。
她走出杂货铺，看着远处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田野，看着那些扛着新式农具归来的、脸上带着笑容的村民。
或许那位幸福乡的李胜，确实可以成为复国大业上的一大助力。
秦伯看着从杂货铺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琬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殿下，您在想什么？”林琬琰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投向黑风口的方向，轻声说道：“秦伯，我发现，我们和他想的或许是同一件事，只是用的方法完全不同。我想亲自去幸福乡看看。”
秦伯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在官道上疾驰。
车内，颍水督造总管杨清源正闭目养神。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玉佩，脑中却在复盘着关于李胜的所有情报。
从“仙术”般的馒头，到“神迹”般的炼铁术，再到匪夷所思的“灌钢法”，他越想越觉得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杨清源已经秘密致信京中故旧，探听百年前是否有过类似的“天人降世”的记载。
他有一种预感，李胜这颗棋子，或许能改变的不仅仅是南扬郡的格局
京城，太常寺少卿府。
须发皆白的太常寺少卿，将一封来自颍水杨清源的密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信上只写了寥寥数语，询问国朝立国以来，是否有过“天授仙法，以助农工”的记载，并隐晦地提到了“灌钢之术”。
老者看到杨清源的信件后，沉默良久。
南扬郡通往棘阳的某处驿站。
郡尉张弛的房间灯火通明，他刚刚接到了来自郡守府的八百里加急密令。
密令上只有短短八个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张弛放下信，走到地图前，目光在棘阳县和黑风口之间来回移动。
他虽然不明白郡守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谨慎，但这场看似简单的“剿匪”背后恐怕牵扯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巨大漩涡。
他转身对副将下令：“传我将令，全军原地休整，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营地半步！”
他缓缓地挺直了自己那已经弯曲了太久的腰杆。
他没有再去看那份尴尬的“招安”文书，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直视着李胜。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褶皱的官服，仿佛要找回一点属于县令的尊严。
“既然如此”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那以后棘阳的民生防务，便要多多仰仗李乡主了。”
他没有称呼李胜为“大人”，也没有自称“下官”，而是固执地用“李乡主”这个称呼，来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体面。
王发心里很清楚，从他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起，棘阳县就彻彻底底地换了主人。
听到王发那句充满妥协意味的“仰仗”，李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这条鱼算是彻底上钩了。
“既然王县令如此有诚意，那这‘团练使’的虚名，我要了。”
李胜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走到王发面前。
王发说的“邀请”，在李胜口中变成了理所当然的“接受”。
主从之势，在这一刻，被彻底逆转。
王发高举着公文的手臂，终于无力地垂下。
那张承载着他最后一点幻想的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
他没有去捡，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泥塑。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从他踏入这个大厅开始，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他以为自己是来招安的体面人，却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案板上的一块肉，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具体的防务和民政章程，明天我会派人送到县衙，希望县令大人全力配合。”
李胜终于看向他，眼神平静，但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句话，彻底宣告了谈判的结束。
这不是商议，而是通知。
王发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是。”
一个字，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感觉自己的官袍从未如此沉重过，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从这一刻起，棘阳县令王发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名为王发但是却属于幸福乡的印章。
在下溪村的晒谷场上，秦伯正与村长周霸福就一批山货的价格讨价还价。
林琬琰则借口身体不适，在春梅的陪伴下，走进了村里唯一的一间小杂货铺。
杂货铺很小，但货架上摆放的东西却让她有些惊讶。
除了针头线脑，还有一些用粗纸包装的方块，上面写着“幸福皂”。
旁边还摆着一些同样包装的“白砂糖”，价格都用“贡献点”标注着。
几名妇人正在柜台前排队，她们没有用铜钱，而是递上了一本有些破旧的小册子。
掌柜接过册子，在上面用炭笔划掉几个数字，然后将一块“幸福皂”递给对方，整个过程流畅而自然。
“张家嫂子，你又换香皂啦？真是舍得！”后面排队的妇人打趣道。
“那可不！”被称为张家嫂子的妇人扬了扬手里的肥皂，脸上满是自豪。
“自从用了李仙人这香皂，身上再也没长过虱子，干净又舒坦！”
“我家那口子在采石场干活，一天能挣十个贡献点呢，这一块香皂才五个点，划算！”
“就是就是！以前哪想得到啊，咱们泥腿子也能用上城里夫人们才用得起的东西。”
“这都多亏了李仙人！跟着李仙人，干活有劲，日子有盼头！”
妇人们的交谈没有丝毫掩饰，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对李胜的拥护，让林琬琰的心头微微一动。
她知道秦伯一直认为，所谓的民心不过是镜花水月，虚无缥缈，远不如刀剑实在。
但在这一刻，她却觉得，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有力量。
它能让一个麻木的妇人，因为一块小小的肥皂而重新找回人的尊严。
能让一个疲惫的汉子，因为一个明确的“盼头”而爆发出无穷的干劲。
这种力量，或许真的能改天换地？
“哼，一群蠢妇，为了一块肥皂就感恩戴德。”春梅在她身边低声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林琬琰摇了摇头，没有反驳。
她走出杂货铺，看着远处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田野，看着那些扛着新式农具归来的、脸上带着笑容的村民。
或许那位幸福乡的李胜，确实可以成为复国大业上的一大助力。
秦伯看着从杂货铺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琬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殿下，您在想什么？”林琬琰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投向黑风口的方向，轻声说道：“秦伯，我发现，我们和他想的或许是同一件事，只是用的方法完全不同。我想亲自去幸福乡看看。”
秦伯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在官道上疾驰。
车内，颍水督造总管杨清源正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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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仙术”般的馒头，到“神迹”般的炼铁术，再到匪夷所思的“灌钢法”，他越想越觉得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杨清源已经秘密致信京中故旧，探听百年前是否有过类似的“天人降世”的记载。
他有一种预感，李胜这颗棋子，或许能改变的不仅仅是南扬郡的格局
京城，太常寺少卿府。
须发皆白的太常寺少卿，将一封来自颍水杨清源的密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信上只写了寥寥数语，询问国朝立国以来，是否有过“天授仙法，以助农工”的记载，并隐晦地提到了“灌钢之术”。
老者看到杨清源的信件后，沉默良久。
南扬郡通往棘阳的某处驿站。
郡尉张弛的房间灯火通明，他刚刚接到了来自郡守府的八百里加急密令。
密令上只有短短八个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张弛放下信，走到地图前，目光在棘阳县和黑风口之间来回移动。
他虽然不明白郡守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谨慎，但这场看似简单的“剿匪”背后恐怕牵扯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巨大漩涡。
他转身对副将下令：“传我将令，全军原地休整，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营地半步！”
他缓缓地挺直了自己那已经弯曲了太久的腰杆。
他没有再去看那份尴尬的“招安”文书，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直视着李胜。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褶皱的官服，仿佛要找回一点属于县令的尊严。
“既然如此”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那以后棘阳的民生防务，便要多多仰仗李乡主了。”
他没有称呼李胜为“大人”，也没有自称“下官”，而是固执地用“李乡主”这个称呼，来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体面。
王发心里很清楚，从他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起，棘阳县就彻彻底底地换了主人。
听到王发那句充满妥协意味的“仰仗”，李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这条鱼算是彻底上钩了。
“既然王县令如此有诚意，那这‘团练使’的虚名，我要了。”
李胜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走到王发面前。
王发说的“邀请”，在李胜口中变成了理所当然的“接受”。
主从之势，在这一刻，被彻底逆转。
王发高举着公文的手臂，终于无力地垂下。
那张承载着他最后一点幻想的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
他没有去捡，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泥塑。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从他踏入这个大厅开始，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他以为自己是来招安的体面人，却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案板上的一块肉，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具体的防务和民政章程，明天我会派人送到县衙，希望县令大人全力配合。”
李胜终于看向他，眼神平静，但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句话，彻底宣告了谈判的结束。
这不是商议，而是通知。
王发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是。”
一个字，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感觉自己的官袍从未如此沉重过，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从这一刻起，棘阳县令王发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名为王发但是却属于幸福乡的印章。
在下溪村的晒谷场上，秦伯正与村长周霸福就一批山货的价格讨价还价。
林琬琰则借口身体不适，在春梅的陪伴下，走进了村里唯一的一间小杂货铺。
杂货铺很小，但货架上摆放的东西却让她有些惊讶。
除了针头线脑，还有一些用粗纸包装的方块，上面写着“幸福皂”。
旁边还摆着一些同样包装的“白砂糖”，价格都用“贡献点”标注着。
几名妇人正在柜台前排队，她们没有用铜钱，而是递上了一本有些破旧的小册子。
掌柜接过册子，在上面用炭笔划掉几个数字，然后将一块“幸福皂”递给对方，整个过程流畅而自然。
“张家嫂子，你又换香皂啦？真是舍得！”后面排队的妇人打趣道。
“那可不！”被称为张家嫂子的妇人扬了扬手里的肥皂，脸上满是自豪。
“自从用了李仙人这香皂，身上再也没长过虱子，干净又舒坦！”
“我家那口子在采石场干活，一天能挣十个贡献点呢，这一块香皂才五个点，划算！”
“就是就是！以前哪想得到啊，咱们泥腿子也能用上城里夫人们才用得起的东西。”
“这都多亏了李仙人！跟着李仙人，干活有劲，日子有盼头！”
妇人们的交谈没有丝毫掩饰，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对李胜的拥护，让林琬琰的心头微微一动。
她知道秦伯一直认为，所谓的民心不过是镜花水月，虚无缥缈，远不如刀剑实在。
但在这一刻，她却觉得，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有力量。
它能让一个麻木的妇人，因为一块小小的肥皂而重新找回人的尊严。
能让一个疲惫的汉子，因为一个明确的“盼头”而爆发出无穷的干劲。
这种力量，或许真的能改天换地？
“哼，一群蠢妇，为了一块肥皂就感恩戴德。”春梅在她身边低声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林琬琰摇了摇头，没有反驳。
她走出杂货铺，看着远处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田野，看着那些扛着新式农具归来的、脸上带着笑容的村民。
或许那位幸福乡的李胜，确实可以成为复国大业上的一大助力。
秦伯看着从杂货铺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琬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殿下，您在想什么？”林琬琰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投向黑风口的方向，轻声说道：“秦伯，我发现，我们和他想的或许是同一件事，只是用的方法完全不同。我想亲自去幸福乡看看。”
秦伯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在官道上疾驰。
车内，颍水督造总管杨清源正闭目养神。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玉佩，脑中却在复盘着关于李胜的所有情报。
从“仙术”般的馒头，到“神迹”般的炼铁术，再到匪夷所思的“灌钢法”，他越想越觉得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杨清源已经秘密致信京中故旧，探听百年前是否有过类似的“天人降世”的记载。
他有一种预感，李胜这颗棋子，或许能改变的不仅仅是南扬郡的格局
京城，太常寺少卿府。
须发皆白的太常寺少卿，将一封来自颍水杨清源的密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信上只写了寥寥数语，询问国朝立国以来，是否有过“天授仙法，以助农工”的记载，并隐晦地提到了“灌钢之术”。
老者看到杨清源的信件后，沉默良久。
南扬郡通往棘阳的某处驿站。
郡尉张弛的房间灯火通明，他刚刚接到了来自郡守府的八百里加急密令。
密令上只有短短八个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张弛放下信，走到地图前，目光在棘阳县和黑风口之间来回移动。
他虽然不明白郡守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谨慎，但这场看似简单的“剿匪”背后恐怕牵扯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巨大漩涡。
他转身对副将下令：“传我将令，全军原地休整，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营地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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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再去看那份尴尬的“招安”文书，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直视着李胜。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褶皱的官服，仿佛要找回一点属于县令的尊严。
“既然如此”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那以后棘阳的民生防务，便要多多仰仗李乡主了。”
他没有称呼李胜为“大人”，也没有自称“下官”，而是固执地用“李乡主”这个称呼，来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体面。
王发心里很清楚，从他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起，棘阳县就彻彻底底地换了主人。
听到王发那句充满妥协意味的“仰仗”，李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这条鱼算是彻底上钩了。
“既然王县令如此有诚意，那这‘团练使’的虚名，我要了。”
李胜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走到王发面前。
王发说的“邀请”，在李胜口中变成了理所当然的“接受”。
主从之势，在这一刻，被彻底逆转。
王发高举着公文的手臂，终于无力地垂下。
那张承载着他最后一点幻想的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
他没有去捡，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泥塑。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从他踏入这个大厅开始，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他以为自己是来招安的体面人，却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案板上的一块肉，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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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胜终于看向他，眼神平静，但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句话，彻底宣告了谈判的结束。
这不是商议，而是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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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琬琰则借口身体不适，在春梅的陪伴下，走进了村里唯一的一间小杂货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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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还摆着一些同样包装的“白砂糖”，价格都用“贡献点”标注着。
几名妇人正在柜台前排队，她们没有用铜钱，而是递上了一本有些破旧的小册子。
掌柜接过册子，在上面用炭笔划掉几个数字，然后将一块“幸福皂”递给对方，整个过程流畅而自然。
“张家嫂子，你又换香皂啦？真是舍得！”后面排队的妇人打趣道。
“那可不！”被称为张家嫂子的妇人扬了扬手里的肥皂，脸上满是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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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多亏了李仙人！跟着李仙人，干活有劲，日子有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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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秦伯一直认为，所谓的民心不过是镜花水月，虚无缥缈，远不如刀剑实在。
但在这一刻，她却觉得，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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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力量，或许真的能改天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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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琬琰摇了摇头，没有反驳。
她走出杂货铺，看着远处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田野，看着那些扛着新式农具归来的、脸上带着笑容的村民。
或许那位幸福乡的李胜，确实可以成为复国大业上的一大助力。
秦伯看着从杂货铺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琬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殿下，您在想什么？”林琬琰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投向黑风口的方向，轻声说道：“秦伯，我发现，我们和他想的或许是同一件事，只是用的方法完全不同。我想亲自去幸福乡看看。”
秦伯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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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颍水督造总管杨清源正闭目养神。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玉佩，脑中却在复盘着关于李胜的所有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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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源已经秘密致信京中故旧，探听百年前是否有过类似的“天人降世”的记载。
他有一种预感，李胜这颗棋子，或许能改变的不仅仅是南扬郡的格局
京城，太常寺少卿府。
须发皆白的太常寺少卿，将一封来自颍水杨清源的密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信上只写了寥寥数语，询问国朝立国以来，是否有过“天授仙法，以助农工”的记载，并隐晦地提到了“灌钢之术”。
老者看到杨清源的信件后，沉默良久。
南扬郡通往棘阳的某处驿站。
郡尉张弛的房间灯火通明，他刚刚接到了来自郡守府的八百里加急密令。
密令上只有短短八个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张弛放下信，走到地图前，目光在棘阳县和黑风口之间来回移动。
他虽然不明白郡守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谨慎，但这场看似简单的“剿匪”背后恐怕牵扯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巨大漩涡。
他转身对副将下令：“传我将令，全军原地休整，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营地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