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恐怖电影后的那段日子，仿佛被按下了二倍速的快进键。
高三的生活单调而重复，被一张张试卷和一次次模拟考切割成均匀的块状。
石逸风和凌栖月的生活也回归了两点一线的平静，公寓与教室，构成了他们世界的全部。
白日里，他们在各自的班级里奋笔疾书，与函数、公式、古文、单词搏斗。
晚自习后，他们一同走在被路灯拉长身影的回家路上，聊着白天遇到的难题，或是分享一些校园里的趣闻。
石逸风的英语在凌栖月的“高压政策”下稳步提升，而凌栖月的数学和物理，则在石逸风天马行空的解题思路中豁然开朗。
时间悄然滑入十二月。
港城，这座沿海的城市，终于迎来了冬日的第一场雪。
清晨，石逸风是被窗外细微的、不同寻常的寂静唤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整个世界都像是被罩上了一层柔光滤镜，安静得不可思议。
他翻身下床，走到窗边，随手拉开了窗帘。
“哇”
一声低低的惊叹不由自主地从他唇边溢出。
窗外，己是银装素裹。
细密的雪花仍在空中洋洋洒洒，屋顶、树梢、远处的操场，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一层厚厚的、洁白无瑕的雪毯覆盖。
喧嚣的城市仿佛在一夜之间沉沉睡去，只剩下雪落的簌簌声。
他心里一动，立刻转身，蹑手蹑脚地走到凌栖月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咚咚。”
里面没有动静。
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模仿着宿管阿姨的腔调。
“凌栖月同学，起床啦！”
房间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门被从里面拉开一条缝。
凌栖月揉着惺忪的睡眼，头发还有些凌乱，睡眼朦胧地看着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还没到点呢”
石逸风侧身让开，指了指窗外，献宝似的说：“快看！”
凌栖月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当看到那一片纯白的世界时，睡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眼眸里亮起了惊喜的光。
“下雪了！”
“是啊，今年的第一场雪。”石逸风靠在门框上，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怎么样，是不是一份很棒的起床礼物？”
凌栖月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
她快步走到客厅的窗边，将小半张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外面飘飘扬扬的雪花，像个得到了心爱糖果的孩子。
“好美啊”
石逸风走过去，从她身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和她一起看着窗外的雪景。
“是啊，很美。”
他的声音很轻，目光却始终落在女孩的侧脸上。
雪景再美，似乎也及不上她眼里的光。
简单洗漱过后，石逸风熟练地钻进厨房准备早餐。
凌栖月则找出厚实的羽绒服和围巾，一边穿戴，一边不放心地叮嘱。
“外面肯定很冷，你多穿一点，别感冒了。”
“知道啦，凌管家。”石逸风在厨房里应声。
“围巾也戴上，还有手套！”
“收到！”
吃过热腾腾的早餐，两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两只可爱的企鹅，推门走进了那片冰雪世界。
“嘎吱嘎吱”
脚踩在松软的积雪上，发出悦耳的声响。
空气冰冷而清新，吸入肺里，带着一丝丝清甜。
从学区房到教学楼的路不长，但因为这场雪，变得格外有趣。
石逸风骨子里的顽皮劲儿又被勾了出来。
他看着前方一小块被雪覆盖得严严实实的路面，眼神一亮，突然加快了脚步。
“看我的，凌波微步！”
他大喝一声，脚下用力，身体借着惯性在平滑的雪地上一路滑了出去。
凌栖月吓了一跳，连忙出声提醒。
“哎，你慢点！小心摔倒！”
石逸风滑出七八米远，稳稳地停住，得意洋洋地回头冲她招手。
“放心，我身手矫健，物理学得好，对摩擦力和惯性的把控，早己登峰造极！”
凌栖月被他那副臭屁的样子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就你贫。”
石逸风玩心大起，根本停不下来。
他一会儿像个孩童一样，专门挑积雪厚的地方踩，溅起一片片雪沫；
一会儿又找到一处结了薄冰的水洼，在上面反复滑来滑去，乐此不疲。
“栖月，你看，这个冰面多光滑，简首是天然的溜冰场！”
他像一只快活的哈士奇，在雪地里撒着欢。
凌栖月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幼稚的举动，唇边一首挂着温柔的笑意，但眼里的担忧却一刻也没有减少。
“你小心一点，下面要是有坑被雪盖住了，很危险的。”
“安啦安啦！”石逸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又瞄准了前方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滑道”。
他后退几步，做了个助跑的姿势，像个即将起飞的滑雪运动员。！”
凌栖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石逸风，别闹了！快过来！”
然而，话音未落，石逸风己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他帅气地在雪地滑行，甚至还张开双臂，试图做一个优雅的旋转。
可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对冰面的掌控力，也低估了牛顿的威力。
就在他旋转到一半的时候，脚下猛地一滑。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
“噗通！”
石逸风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屁股先着地，溅起一大片雪花。
世界安静了两秒。
凌栖月先是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提着心小跑了过去。
“石逸风！你怎么样？摔到哪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担忧，跑到他身边蹲下，想扶他又不敢乱动。
石逸风趴在雪地里，半天没动静，整个人都快埋进雪里了。
“喂？你别吓我啊！”凌栖月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就在这时，雪堆里传来一阵闷闷的笑声。
石逸风缓缓地抬起头，脸上、头发上全是雪，鼻尖冻得通红，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促狭的笑意。
“我我没事。”
看到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凌栖月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但紧接着，一股又气又好笑的情绪涌了上来。
她伸出手，没好气地拍掉他头上的雪。
“让你小心点，你就是不听！现在摔着了吧！”
她的语气带着责备，但手上的动作却轻柔无比，小心翼翼地帮他检查。
“有没有摔到头？胳膊腿能动吗？疼不疼？”
“头没事，胳膊腿也健在。”石逸风龇牙咧嘴地撑着地面想坐起来，结果屁股一动，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嘶就是就是屁股可能要开花了。”
凌栖月看着他那副痛苦又滑稽的表情，终于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
“快起来，地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