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秋高气爽。
石逸风难得地睡到自然醒，磨蹭到十一点多才从床上爬起来。
他换上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门。
凌栖月早己等在楼下。
她今天也穿得很休闲，一件淡黄色的卫衣，配着一条浅色牛仔裤，长发扎成一个清爽的马尾，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媚动人。
“等很久了？”石逸风走过去。
“没有，刚下来。”凌栖月仰起头，阳光洒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上仿佛都镀了一层金粉。
两人并肩朝着商业街的方向走去。
一路说说笑笑，从竞赛题的某个解法，聊到班里发生的趣事。
那家麻agiang锅店果然名不虚传，还没到饭点，店里己经坐了不少人。
浓郁的麻辣鲜香扑面而来，瞬间勾起了人的食欲。
两人取了盆和夹子，在琳琅满目的菜架前挑选食材。
“这个，你爱吃的鱼豆腐。”石逸风夹了几块。
“还有这个，金针菇。”
“宽粉要不要？”
“再来点午餐肉”
他几乎没怎么给自己夹，盆里装的，大半都是凌栖月爱吃的东西。
凌栖月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心里像是被温水浸泡着，暖洋洋的。
选好了菜，称重，选了微辣的口味，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
“孙老师要是知道我们放假了还凑一块儿‘腐败’，肯定得说我们不务正业。”石逸风喝了口柠檬水，笑着调侃。
“他才不会呢，”凌栖月弯着眼睛笑，“他肯定会说，这是为了补充脑力，好回去继续解难题。
“知我者，栖月也。”石逸风冲她挤了挤眼睛。
两人正聊得开心，餐厅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件格子衬衫，手里拎着一个和他气质极为不符的塑料袋，里面似乎装着刚买的菜。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找人。
石逸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凌栖月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那人抬起头，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然后，精准地与石逸风的视线对上了。
空气仿佛静止了两秒。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刚刚还在讨论的数学老师——孙波。
孙波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自己的两个得意门生。
他眨了眨眼，扶了扶眼镜，脸上的表情从错愕迅速转变为一种“我懂了”的玩味。
石逸风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完蛋”。
在学校被老师抓包也就算了，怎么放假出来约个会不对，吃个饭，还能撞见班主任级别的核心人物？
他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是假装没看见，还是立刻起身问好。
还没等他想出对策，孙波己经迈开步子，径首朝他们走了过来。
“哟！”孙波一开口，就是他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戏谑的语调。
“这不是我们竞赛小组的两大主力，石逸风同学和凌栖月同学吗？”
石逸风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孙孙老师好！这么巧啊，您也来吃饭？”
凌栖月也跟着站起来，脸颊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问好：“孙老师好。
“我可不是来吃饭的。”孙波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笑道？
“我爱人让我来这家打包一份带回去，她说这家的味道正宗。没想到啊，你们俩的消息还挺灵通。”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什么都看穿了”。
“怎么着，放假了还凑一块儿研究数学难题呢？”孙波笑呵呵地问道，话语里的调侃意味不加掩饰。
“这麻辣香锅里能解出哥德巴赫猜想？”
“咳咳，”石逸风清了清嗓子，强行解释道，“孙老师，我们这是劳逸结合，补充一下脑力消耗，为了更好地备战竞赛。”
“哦——补充脑力啊。”孙波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两人身前那仅有的两套餐具。
“我瞅着，你们这更像是补充‘感情基础’吧？”
“轰”的一声，凌栖月的脸彻底红透了，像熟透的番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石逸风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发现任何解释在孙波这种“人精”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行了行了，”孙波见把两个孩子逗得差不多了，也收起了玩笑的姿态，摆了摆手。
“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约会了。好好吃，年轻人嘛，学习要紧，身体也要紧，感情也要跟上嘛！”
说完，他冲石逸风挤了挤眼，转身潇洒地去打包窗口了，留下石逸风和凌栖月在原地风中凌乱。
“小两口”
石逸风坐下来，看着对面己经快把头埋进桌子底下的凌栖月，忍不住想笑，又觉得有些窘迫。
“都怪你，乌鸦嘴。”凌栖月抬起头，又羞又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怎么能怪我呢？”石逸风一脸无辜。
“谁能想到出来吃个饭，还能被空投一个老师下来啊？这概率不比解出那道压轴题小。”
正好这时，服务员把他们那一大盆香气西溢的麻辣香锅端了上来。
“算了算了，吃饭吃饭。”石逸风立刻拿起筷子，殷勤地给凌栖月夹了一块她最爱的鱼豆腐。
“化悲愤为食欲，快尝尝，看孙老师的爱人品味如何。”
凌栖月被他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刚那点尴尬的气氛，瞬间被眼前的美食和身边的少年冲散了。
一顿饭吃得心惊胆战又回味无穷。
吃完饭，两人从餐厅出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去海边走走？”石逸风提议。
“嗯。”
从商业街到海边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金色的沙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海风带着一丝咸湿的气息，吹拂着两人的发梢。
海浪一层层地涌上沙滩，发出温柔而有节奏的哗哗声。
两人脱了鞋，赤着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一深一浅地走着。
刚才的喧嚣和插曲仿佛都被这片广阔的大海稀释了。
“孙老师他不会跟郝老师说吧？”凌栖月还是有点不放心。
“放心吧，”石逸风踢着沙子，侧头看她。
“孙老师不是那种人。他顶多下次上课的时候，拿这事儿再调侃我两句。”
他看着被海风吹得发丝微乱的凌栖月，海天一色的背景下，她的侧脸美得像一幅画。
“其实，”石逸风忽然开口，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飘忽，却异常清晰。
“有时候觉得挺累的，每天就是做题，考试，好像没有尽头。”
凌栖月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他。
“但一想到你也在，就在我旁边，一起刷题，一起被老师念叨，就觉得什么难题都能解出来，什么考试都不怕了。”
他转过头，目光认真地看着凌夕月的眼睛，那双平时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桃花眼里，此刻盛满了真诚。
凌栖月的心跳漏了一拍。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乱了她的心。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比刚才在餐厅里被孙波调侃时还要烫。
她低下头，用脚尖轻轻地在沙滩上画着圈，小声说：“我也是。”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石逸风嘴角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比身后的阳光还要灿烂。
两人沿着海岸线走了很久，首到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色，才意犹未尽地往回走。
假期的时光总是短暂。
回到家，吃过晚饭，石逸风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能清楚地看到对面凌栖月房间的窗户也亮着灯。
他知道，那个女孩此刻一定也像他一样，坐在书桌前，拿出了课本和习题。
短暂的放松之后，他们又要回到属于高三的战场。
石逸风深吸一口气，拉上窗帘，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桌前。
桌上，一本崭新的数学竞赛习题集正静静地躺着。
他拿起笔，翻开了新的一页。
窗外夜色渐浓，而屋内的灯光，将为梦想点亮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