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求首订)
若郡守府那位十品修士是纯粹武夫,秦封或许还会忌惮三分。
但区区一个十品炼气士,也敢在他面前摆谱?
于世道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凑到司徒空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大人,形势比人强————不如,暂且从长计议?”
司徒空察觉到他语气中的退缩,眉头微蹙:“怎么,那几人有什么门道?”
于世道脸上泛起一丝苦涩。
何止是门道————
四皇子左手边那女子,方才身形微动,周身关节便发出低沉如金铁交鸣的“铮铮”之声,肌骨间隐有气血奔流之音,分明是淬体已臻化境的标志。
他可以肯定,此女必是十一品巅峰的纯粹武夫无疑!
再看右侧那汉子,气息虽稍逊半筹,却也是实打实的十一品武夫。
最令人心惊的是,这二人胸膛不见丝毫起伏,眼中毫无生气,十有八九————
是受人操控的尸傀。
尸傀本就悍不畏死,身躯更可经秘法祭炼,附毒淬刃,诡谲难防,往往比同阶的存在更加棘手。
除此之外,那两名相貌相似、身着晦暗长袍,袖口绣着幽诡符纹的修士一正是陈拙与赵烛。
这两人目光阴如毒蛇,周身灵气沉凝似寒潭,分明是十一品巅峰的炼气士,观其气息路数,怕是出自旁门左道。
这等邪修,手段诡谲莫测,远比玄门正宗的同阶修士更难应付。
至于其馀人等,潘友龙虽也是十一品巅峰武夫,但伤势未愈,能发挥几成战力尚未可知。
那络腮胡大汉亦是十一品修为,馀下众人则皆为十二品。
看清对方阵容深浅后,于世道彻底收起了先前的倨傲。
这般多的十一品武夫,在这狭小地带,若是一拥而上,是真能将他乱拳打死的————
想带着,他朝秦封拱手一礼,语气缓和许多:“方才于某不过一时戏言耳,还望殿下海函,切莫当真。”
见于世道态度转变,司徒空眼神微动,当即也换上一副诚恳面容,笑道:“殿下初掌军务,想必千头万绪,下官便不叼扰了,告辞!”
其身后随从见状,连忙齐声附和:“不打扰殿下处理军务,告辞。”
眼见原本气势汹汹的司徒空一行人就要离开。
秦封却是玩味一笑,站起身来,随意地挥了挥手。
帐门处,四名顶盔贯甲的军士当即跨步上前,堵住了去路。
司徒空面色不变,只瞥了一眼,便依旧笑吟吟地望向秦封:“殿下这是何意?”
秦封笑了笑,从案上取过一份空白的公文奏本,递给身旁的沉棠。
沉棠接过公文与笔墨,默然朝司徒空走去。
孟青山眉头一皱,当即上前一步,挡在司徒空身前。
秦封笑道:“既然郡守亲临,正好,就把这钱粮器械的调拨文书,一并签批了吧。”
王庭芝脸色一僵,没想到秦封竟在此处等着他们。
实际上,方才他已与于世道、王庭芝交换过眼神。
既然事不可为,便暂避锋芒。
四千驻军让给秦封又如何?
只要钱粮器械的调拨之权仍握在郡守府手中,便有的是手段在资源上卡住秦封的脖子,让他空有兵权,却难有作为。
却不想,秦封竟似看穿了他们的打算,要在他们离开之前,就将此事敲定。
王庭芝张口欲言,正想寻个借口推脱————
秦封却抢先一步,截断他的话头:“可别拿未带印信这等借口来搪塞本王。郡守今日前来,本就是为了接手大营军务,岂会不随身携带印信?若本王所料不差,王先生怀中那只木匣里,装的就是郡守大印吧————”
说到此处,秦封笑吟吟地转头,看向潘友龙、雷九等一众部属,打趣道:“诸位说,是也不是?”
“末将觉得是!”
“末将也认为,必是大印无疑!”
秦封目光重新落回王庭芝身上,笑意更深:“王先生,可否将匣子打开,让本王一观?”
帅帐内瞬间陷入死寂,只有烛火“噼啪”爆着火星。
过了良久————
“取印来。”
最终还是司徒空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宦海浮沉这么多年,司徒空明白形势比人强的道理,自不会在此刻与秦封硬碰硬。
王庭芝嘴唇动了动,终是未发一言,默默打开木匣,取出那方沉甸甸的郡守大印。
孟青山当即弯下腰,以背为案。
司徒空执笔醮墨,挥毫而就:
【西平郡郡守司徒空谨呈:
照得西城大营驻军四千,戊卫地方。
今准即行调拨:
白银五万两,粮米八千石,箭矢三万支,铠甲千副,战刀千柄。
一应军资,着即解赴大营,不得延误。
此札。】
写毕,司徒空接过王庭芝递上的大印,重重钤下—印文赫然是“西平郡守印”五个篆字。
“殿下,这些便是郡守府衙目前所有的库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司徒空放下印信,直视秦封,“若要放我等离去,还有何条件,不妨一并道来!”
秦封笑吟吟地接过沉棠递回的批文,随手摆了摆:“郡守言重了。您乃一郡之首,本王岂敢行扣押之事?适才相戏耳!”
堵门的武夫当即退到一旁,让出信道。
司徒空深深看了秦封一眼,脸上依旧带着笑,眼神却意味深长。
“殿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下官,告辞了!”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秦封却不学他拱手,只抬起手左右晃了晃,语气轻快:“好说好说,司徒郡守,慢走不送,若是有机会,下次再来!”
司徒空一行人脸色铁青,快步退出帅帐,连头都没回。
目送司徒空一行人退出大营,陈拙在一旁低声嘟囔:“还以为能打起来呢————那个姓于的,真想宰了。”
赵烛也咂咂嘴,满脸遗撼:“就是,阴魂归你,躯壳归我,本是桩好买卖。”
潘友龙则眉头紧锁,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殿下,今日时机难得,为何不————”说话间,他手掌如刀,猛地向下一切!
秦封望着已然垂落的帐帘,目光森冷。
此前蔺无名临终之际,曾厉声警告他“小心司徒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猜测,司徒空手中,定然还握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底牌。
秦封行事,向来不喜行险。若无十足把握,他宁愿多等一时。
更何况,他今日想要的东西已然到手,也不必在此关键时刻,与司徒空彻底撕破脸皮。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批文,淡淡道:“不急。”
见秦封如此看重这份司徒空亲手签押的文书,潘友龙不禁叹息:“殿下,司徒空老奸巨猾,纵有此文为凭,他事后也必会从中作梗,百般推诿拖延。”
秦封闻言却笑了:“本王自然晓得。”
“那殿下为何还————”
“你可还记得,半个时辰前,你我初入大营时,我让你将麾下信得过的弟兄,暂交予一位文士调配?”
潘友龙微微点头。
那位目不能视的文士,气度从容,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显然极得殿下信重。
“他叫王佐,是本王的谋主。”秦封脸上泛起一丝运筹惟幄的笑意,“算算时辰,此刻他应当————快把郡守府的库房,搬空了吧。”
潘友龙闻言一怔,一时未能理解:“殿下是说————搬空郡守府库房?可这份批文,不是才刚刚到手吗?”
秦封不由哈哈大笑:“你们真以为,本王指望靠着这玩意儿,能从司徒空那老狐狸手里抠出银钱器械来?”
“早在半个时辰之前,王佐就已带着一份仿制”的批文,趁司徒空不在,直接去郡守府库房提调物资了!至于眼前这份————”
他扬了扬手中墨迹未干的公文,嗤笑一声,“不过是留着防备司徒空狗急跳墙,用来堵他嘴的一块裹脚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