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薇没有任何迟疑，顺从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了过去。江妍接过，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
一个崭新的应用图标瞬间出现在主屏幕上——
那是一个穿着精致lolita裙子的卡通妹妹形象，与旁边那个真实的、站在血泊旁的妹妹一模一样。
图标自动被点开，屏幕亮起，妹妹活泼的身影立刻出现，她歪着头，笑容甜美得仿佛不染尘埃：“薇薇姐，你好呀ovo” 她挥了挥小手，“建议你随身佩戴可通信的耳机，这样我们可以随时与你联络哦！需要什么功能你直接说就好啦，我都能听到哒！”
柳月薇的眼睛瞬间瞪大，她死死盯着自己手机屏幕上那个活灵活现的妹妹，又猛地抬头看了看旁边那个同样带着甜美笑容、脚下却踩着血污的实体。巨大的反差和超乎想象的技术力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短暂地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只剩下最原始的情绪表达。
“卧槽！”她倒抽一口冷气，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边缘，指节发白，“妍妍，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她难以置信地来回看着手机屏幕和身旁的实体，“卧槽卧槽卧槽！这…这跟真的一模一样啊！还能对话？” 她的震惊混合着一丝被这强大力量所震撼的、难以言喻的兴奋，声音都有些变调。
地上的尸体和空气中的血腥味，此刻仿佛都成了这诡异科技奇迹的背景板。
江妍轻盈地站起身，黑色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她径直走到办公室中央那片被投影仪光线切割出的空地，抬起右手，五指纤细而稳定地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割开，一道边缘闪烁着微弱幽光的门凭空出现，门后显现出午后阳光、灰色道路以及一辆黑色轿车模糊的后保险杠景象——
正是物流园旁的道路。
“走吧，”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即将开始新游戏的愉悦，“我们去找这位李总，好好聊聊天。”
下午3点15分，阳光有些刺眼。
物流园巨大的仓库投下长长的阴影，空气里弥漫着轮胎橡胶和尘土的味道。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旁树荫下，引擎盖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
江妍四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轿车后方几米处，如同从另一个空间直接切入现实。
江妍没有回头，只是抬脚，高跟鞋踩在粗糙的路面上发出清脆又稳定的声响，一步步走向那辆黑色轿车。
沈烽、林杰和柳月薇则默契地停在原地，隐在更浓密的树荫里，像三个沉默的观众，沈烽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林杰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站姿笔挺，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锁定着目标车辆和周围环境；柳月薇则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指尖能感受到硬壳的轮廓，新安装的妹妹图标仿佛带着温度。
江妍走到了驾驶座的车窗旁。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她微微侧身，抬起手，用食指弯曲的指节，在那深色的玻璃上不轻不重地、极其礼貌地叩了三下。
笃。
笃。
笃。
随后，她微微俯身，靠近车窗，脸上挂着一个足以迷惑任何陌生人的、带着点好奇和善意的微笑，声音透过紧闭的车窗清晰地传了进去：
“你好，请问是李总吗？”
李哲明皱着眉，疑惑地打量着车窗外这张陌生却过分美丽的脸。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车窗按钮。深色的车窗玻璃无声降下，露出他带着戒备和不解的脸：“请问你是？” 他的目光在江妍脸上逡巡，试图从记忆里找出对应。
江妍脸上的礼貌微笑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机质般的冰冷。她没有回答，只是红唇微启，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定。”
这一个字仿佛带着实质性的力量。李哲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连眉头都来不及舒展，整个身体如同被瞬间浇铸进水泥，维持着前倾询问的姿态，只有眼珠还能惊恐地转动，死死盯着江妍。
江妍不再看他，漠然地转身，对着树荫下的方向轻轻抬了抬下巴。
树荫下的三人立刻动了，沈烽把抽了一半的烟随手弹在地上，用鞋尖碾灭，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脸上带着一种即将开始消遣的兴味。林杰的步伐则精准而无声，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柳月薇深吸一口气，也快步跟上，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
江妍拉开车门，直接坐进了后座的中央位置，黑色裙摆优雅地铺开始柳月薇紧跟着坐进她左侧，身体微微紧绷。
林杰则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坐进了江妍右侧，动作利落，沈烽最后拉开副驾驶的门，高大的身躯挤了进去，顺手“砰”地一声关上车门，隔绝了外界。他舒坦地往后靠了靠，手里那把黑色手枪如同一个冰冷的玩具，在他指间灵活地翻转、把玩着，枪口偶尔不经意地扫过那个被定身、无法动弹的李哲明。
车内空间瞬间变得逼仄而充满压迫感。深色的车窗贴膜将午后阳光过滤成一片浑浊的暗色，空气中弥漫着皮革、空调风，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从李哲明额角渗出的冷汗气息。
李哲明僵硬的侧影如同一个可悲的标本，被禁锢在驾驶座上，眼珠因极致的恐惧而疯狂颤动，倒映着后视镜里那三张将他拖入地狱的面孔。
车厢内震耳的电音鼓点敲打着空气，盖过了空调的低鸣。
江妍慵懒地靠在真皮座椅里，目光扫过李哲明因恐惧和定身而无法动弹、布满冷汗的侧脸，嘴角弯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李总，”她的声音穿透了音乐，清晰得像冰锥，“天气这么热，坐在车里挺久的了吧？”她微微歪头，仿佛真的在关心，“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啊？”
她当然不需要一个僵硬的木偶回答。视线只是随意地扫过方向盘。
下一秒，那方向盘仿佛被无形的手握住，流畅地转动起来，车辆平稳地汇入车流，朝着李哲明家的方向驶去，油门和刹车踏板自动起伏。
紧接着，江妍的目光又在车内音响面板上停留了半秒。震耳的电音瞬间切换成了另一首更加迷幻、节奏更强的电子乐，低音炮震得车身都仿佛在共鸣。
“妍妍你也喜欢这首歌！”柳月薇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近乎亢奋的尖利。她身体前倾，几乎要趴到前座椅背，眼睛亮得惊人，死死盯着江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热和崇拜。
“那肯定，”江妍轻笑一声，指尖随意地跟着鼓点在真皮扶手上敲击，姿态如同女王检阅自己的领土，“我的品味你放心。”
“妍妍妍妍！”柳月薇的声音更急更尖了，她像个迫不及待分享玩具的孩子，急切地伸手想去够中控台，但又不敢真的触碰，只是指着音响，“你切一下！快切一下！我推你一首歌！保证更带劲！绝对适合现在！” 她的语速极快，尾音上扬，带着一种神经质的兴奋，眼神灼灼地锁定江妍，仿佛献上这首“更带劲”的歌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那份曾经的恐惧和不适早已被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对即将上演的“游戏”以及江妍无边力量的、病态的沉醉和追随。她甚至无意识地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嘴唇，身体随着音乐轻微地、神经质地晃动着。
车辆平稳地滑入李哲明家别墅地下停车库的专属车位，引擎声熄灭，只剩下车内震耳欲聋的电音还在轰鸣。
江妍的目光随意地扫过车窗，深色的车窗玻璃便无声地升了上去，将车库内略显昏暗的光线和沉闷的空气彻底锁在车内。
她的视线落在李哲明僵硬的头部，轻轻一瞥。
李哲明只觉得禁锢着脖颈以上的那股可怕力量骤然消失，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一条离水的鱼。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本能地嘶喊出声，声音因长时间的定身而扭曲沙哑：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江妍没有看他，目光又落在他被定身的躯干上。李哲明僵硬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牵引，猛地一扭，被迫转向车内，正对着后座。
他的视线瞬间被四张脸填满。
副驾驶的沈烽，叼着烟，嘴角噙着冷笑，眼神像在看砧板上的肉。
后座中央的江妍，面无表情，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江妍左侧的柳月薇，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亢奋和残忍的奇异光彩，嘴角甚至微微上翘。
江妍右侧的林杰，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得像在扫描实验样本，嘴角依旧是那抹温和却令人胆寒的微笑。
八只眼睛，冰冷地、玩味地、残忍地聚焦在他身上。
那不是看人的眼神，是看一件即将被拆解、被研究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