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客厅都被这非人的光辉充斥，奢华的家居在这绝对的神性面前黯然失色。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竟也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非人的金色光晕，如同熔化的黄金，平静、漠然，带着俯瞰尘寰的绝对神性。她的脸庞在圣光中完美得不似真人，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种纯粹而冰冷的、属于更高维度的存在感。
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下方沙发上如同被神威震慑的沈烽和林杰，以及瘫跪在地、瑟瑟发抖的柳月薇身上时——
那张完美无瑕、充满神性的脸上，嘴角却极其缓慢地、极其违和地向上弯起，那弧度初时细微，随即越来越清晰，最终定格成一个……熟悉的、带着孩童般恶作剧得逞般顽劣的、纯粹的愉悦笑容。
比任何狰狞的面目都更令人胆寒。
她红唇轻启，声音空灵飘渺，如同从云端传来，带着神谕般的威严，吐露出的却是地狱的低语：“看来……”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那神性的语调与她话语的内容形成了令人灵魂冻结的反差，“可以拿这新能力……‘出去玩’了。” 她说得轻快随意，如同在讨论去公园散步。
这充满亵渎意味的话语，如同投入滚油的冰块。
“妍妍！”沈烽猛地从沙发上站起，他仰望着悬浮空中的江妍，脸上所有的痛苦和扭曲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癫狂的、纯粹的痴迷和崇拜！他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嘶哑，“你……你也太好看了吧！”
在他彻底沉沦的认知里，江妍此刻的神圣姿态，正是他扭曲信仰的终极具现，是暴力与毁灭升华至神坛的完美象征，他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仿佛想要触摸那神圣的光辉，却又不敢亵渎。
林杰也从沙发上猛地站起，但他脸上的表情截然不同，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兴奋而急剧收缩，里面闪烁着疯狂的数据流。
他推了推眼镜，动作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僵硬，声音带着一种科学狂人面对终极谜题时的颤抖和急切：“妍妍！这…这能量形态！这飞行模式！”
他语速极快，目光贪婪地扫视着江妍背后的光翼和头顶的光环，“让妹妹立刻发一份详细的数据给我！我需要知道翅膀扇动时的能量输出曲线、维持悬浮的力场参数、还有……”
他指着那光翼，仿佛在指着一台精密仪器，“飞行时承受的气压分布、空气动力学效应！”
他的思维已经完全沉浸在现象本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狂热，“到时候可以调出特制的神经药剂，找几个目标实验一下，看看普通人类的肉体……能否承受这种神圣的转化过程！”
在他眼中，这神迹般的景象，已经迅速被分解成了可供实验、可供复制的冰冷数据点。
普通人的生命？只是测试神圣力量承受极限的耗材。
柳月薇瘫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仰望着悬浮在圣光之中、脸上却挂着顽劣笑容的江妍。她听着沈烽那充满扭曲崇拜的赞美，听着林杰那将神迹降格为实验参数的狂热计划……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讽刺感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脏。
天使降临？
这哪里是天使降临！
这分明是……披着神圣外衣的死神，凌驾于高空之上！
那圣洁的光辉不是救赎，而是宣告万物皆为尘埃的冰冷权柄！
那所谓的“新能力”，不过是另一种更高效、更彻底的毁灭方式！
柳月薇的目光扫过那个眼中只剩下痴迷崇拜的男人，和那个满脑子只有数据与实验可能性的男人。她看着他们面对这伪神之姿时截然不同却同样扭曲的反应。
她终于彻彻底底、无比清晰地认识到：
这两个男人，早已不是人了。
沈烽，将灵魂献祭给了这伪神的美与力量。
林杰，将灵魂献祭给了这伪神所代表的未知现象。
他们心中，对同类的生命，对人性本身，早已……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怜悯。
那点微弱的火星，在江妍一次次的血腥游戏和此刻这伪神的神迹面前，被彻底、永远地……碾灭了。
柳月薇的身体停止了颤抖，不是因为恐惧消散，而是因为极致的绝望和认知的彻底崩塌，让她连颤抖的力气都失去了。她瘫跪在那里，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骼，只剩下空洞的躯壳，仰望着那悬浮的伪神，脸上只剩下死水般的麻木和一种……洞悉一切后的、冰冷的死寂。她知道，自己脚下这片土地，早已是地狱。而眼前这位天使，就是地狱本身的主宰。
江妍悬浮于圣光之中，背后光翼微扇，头顶光环恒定。
那张带着神性光辉的脸庞转向瘫跪在地的柳月薇，金色的眼眸里平静无波，声音空灵而关切：“薇薇~”她轻轻唤道，仿佛真的在担忧，“怎么了吗？”
这轻柔的询问，在柳月薇耳中却比任何咆哮都更恐怖。
随着江妍的目光落下，沙发前的沈烽和林杰，几乎同时将冰冷的视线投向了地上的柳月薇。
沈烽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烦，仿佛在看一只碍眼的虫子。他嗤笑一声，声音粗嘎：“呵，”他抱着手臂，下巴朝柳月薇的方向抬了抬，“这女人，估计是被你现在的样子吓傻了。废物就是废物，承受力太差。”
林杰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则是一种纯粹的、评估实验样本反应般的审视。他声音平稳，却带着冰冷的诊断意味：“柳小姐的精神阈值似乎过低，无法接受这种……神圣场景带来的信息冲击。她的认知系统出现了明显的过载和排斥反应。”
沈烽像是找到了解决方案，立刻接口，语气带着处理麻烦的粗暴：“妍妍，跟她费什么劲？干脆把她记忆改了！让妹妹动手，改成绝对听话的，省得天天这副死样子碍眼！”
林杰微微颔首，补充道，语气像是在讨论一个优化方案：“或者，可以尝试场景模拟功能进行系统性脱敏治疗。”
他顿了顿，甚至举了一个自己的成功案例，声音平静得令人发指，“妍妍，你让我第一次执行活体解剖之后，那个晚上，我主动要求妹妹循环播放那个场景录像，连续播放了七个小时。”
他推了推眼镜，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效果非常显着。重复暴露在高强度刺激下，可以有效剥离那些……碍事的良知残留和生理性不适反应。柳小姐似乎也非常需要这个功能来加速她的适应过程。”
“主动要求……循环播放……七个小时……” 柳月薇瘫跪在地上，林杰那平静到极点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她的认知壁垒上，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杰，那张斯文冷静的脸，此刻在她眼中如同来自深渊的恶魔！
他疯了吗？！
他当时……不是还有人性吗？！
他不是也曾有过正常人的感受吗？！！
他竟然……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主动要求一遍遍观看自己亲手制造的、最血腥恐怖的场景？！
连续七个小时？！
变成一个怪物？！
这股认知带来的冲击，甚至比江妍此刻伪神般的姿态更让她感到灵魂深处的冰寒，林杰的自述，彻底撕开了适应背后那令人作呕的、自我毁灭式的扭曲真相。
江妍悬浮在空中，听着两个男人的建议，那张神圣完美的脸上，那抹顽劣的笑容更深了些。她轻轻摇了摇头，光翼扇动带起微弱的气流，拂过柳月薇汗湿的额发。
随即，她的目光转向林杰的提议，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民主，看向地上彻底僵住的柳月薇：“至于场景模拟……”她红唇勾起一个体贴的弧度，“薇薇，你自己说呢？你想要吗？”
她的声音轻柔，却像冰冷的锁链缠绕上来，“林总的经验可是很有效的哦。只要你点头，妹妹立刻就能帮你安排……循环播放那些游戏的精彩片段，让你更快地……习惯起来。”
江妍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将选择的权力虚伪地交到柳月薇手中。
那“想要吗？”三个字，在柳月薇听来，无异于“你是选择自己跳进油锅，还是我推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