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京城已经下过好几场雪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一般没什么事都不想出门。
这日,苏小晚正百无聊赖的躺在软榻上翻着画本子,芍药匆匆来报,说是康亲王来了。
康王原本只是个普通的王爷,如今已经被嘉封为亲王。
苏小晚放下话本子,有些茫然的问道:
“我们府上跟康亲王好像没有多少交集吧,他来做什么?”
芍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夫人,听管家说康亲王是特地来感谢国公爷和夫人的救命之恩的,他还备了重礼。”
经芍药这么一说,苏小晚总算反应了过来,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哈!
当时在阳城县的时候是他们夫妻俩把昏迷在路上的康王给送去驿馆的。虽然是凑巧遇上举手之劳,但确实算得上是救命之恩。
只是已经回京好些日子了,也没见康亲王上门道谢,她早把这事给忘了。
想到这里,她对芍药说道:“你去替我回个话,就说国公爷出去了,不在府中。”
芍药应了声,刚想转身,苏小晚突然喊住了她:
“唉,等等。”
芍药顿住步伐,问道:“夫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苏小晚深吸了一口气,从软榻上下来,穿上鞋子,芍药立即上前帮她整理衣装。
“好歹来者是客,还是个王爷。如此回绝,有些失礼,还是我亲自去见见他吧。”
整理好着装,苏小晚带着芍药和另两名丫鬟往前厅走去。
此时此刻的国公府前厅之内,赵景深正襟危坐。
回京城有些日子了,今天备了些礼物,上国公府来道谢,却听说定国公不在。
原本他应该走的,可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还是留了下来。他似乎在等待着,很想见到某个人,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要见到那个人?明明他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可似乎有某种力量强迫着他必须留下来!
下人给他送上茶水,他在厅中等了一刻多钟,才见到门口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女子穿着算不上华贵,长相却是绝美的,气质也很好,有一种很出尘超凡的仙气感。
他曾听说过这位定国公夫人出身乡野,是一个实打实的村姑,可眼下这一看,却令他惊艳无比,这哪里是什么村姑啊,明明就是仙女下凡吧!
苏小晚带着人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厅内的康王。
他身着锦袍玉带缠腰,面容冷峻,第一眼看上去,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一个高冷禁欲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可传言中的康王却并非如此,为人随性洒脱,是个不争权,不图利的奇人!
身为皇子,不争权不争利,那确实是够奇的!
“妾身苏氏,参见王爷。”
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功夫都得做。苏小晚立即上前,朝康亲王行礼。
赵景深立即起身,朝着苏小晚虚扶了一把,笑道:
“国公夫人不必多礼,是本王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还望海涵。”
苏小晚回以微笑:“王爷说哪里话,您能屈尊降贵的莅临国公府,是我们的荣幸。”
两人一番客套,苏小晚便在主家的位置上落坐。宾主分明。
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苏小婉抿了一口,随后看向康王问道:
“不知王爷突然驾临,有何指教?”
赵景深放下茶杯,仍旧带着笑容:
“在阳城县的时候,多亏了定国公和夫人相救,本王才能捡回一条命,回京有些日子了,这才想起前来拜访道谢,多有不足之处,还望海涵见谅。”
“这还真坦诚啊!”苏小晚在心中吐槽,脸上却是笑容灿烂:
“王爷言重了,当时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您又何必放在心上。如今您能康愈更是幸事,我们夫妻也为您感到高兴。”
话到此处,突然一转,有些为难的说道:
“王爷大驾光临,让我府上蓬荜生辉,原本应该设宴款待贵客,怎奈国公爷今早出府还未归来,恐难招待周全,还请王爷莫怪。”
赵景深摆了摆手:“夫人说这些做甚,是本王来的不巧才是。”
聊了这么久,苏小晚在赵景深的心中留下了第一个印象,就是很会说话。这样一个客套话张口就来的人,真的出生乡野,是个平凡女子吗?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是一个粗俗低贱,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身为定国公的陆彦清,怎么可能看得上呢?
想到这里,感觉也说的差不多了。赵景深刚准备开口告辞,突然,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有一根弦绷紧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杀了她,赵景深杀了她。送她归西,用刀刺进她的心脏。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最后脑子里只回荡着三个字,那就是“杀了她”。
那三个字如同是某种魔咒,牵引着他,让他的脑子里变得一团乱,让他的心中莫名的产生了一股暴力的情绪。他无意识的握住了藏在袖子里的一把匕首,视线猛地定格在了苏小晚的身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面前这个女人!
“王爷,您怎么了?”
在苏小晚的视角里,康亲王原本坐着好好的,突然身体僵直了一下,然后表情一寸寸的变得扭曲,一根根血丝爬满整颗眼球。随后他的身体开始哆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袖袍,不知在里头握住了什么东西?目光死死的盯在自己身上。她感受到了一股杀意!
这样的感觉和康王这突然的变化让她感到惊骇无比!
正在她准备喊人来“护驾”的时候,康亲王突然就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苏小晚感到有些茫然,而比她更茫然的是赵景深。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刚刚见面还救过自己的女人产生如此浓烈的杀意,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一样,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恨不得一刀捅穿她的心脏,恨不得立刻就让她去死!
这样的想法来的莫名其妙,茫然的同时,他又深深地感到恐惧。
他突然想起自己从岭南消失,从昏迷中醒来就过去了数月,还直接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数个月内没有半点记忆,一片空白,就像被人强行的给掐断了一样!
他不知道这数个月内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更不明白刚刚自己身体和心理的变化会不会和这数个月消失的记忆有关,但不管怎么样,他似乎猜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