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峰不希望这一切也发生在林可身上。
他打通了林可的电话。
“林可你，发生什么事了么？”
梁峰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让林可沉在谷底的心稍稍活了过来。
直播的时候虽然坚决，可此时看着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话，会开心才怪。
“我没事，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梁峰想要委婉一些，但沉默了许久也没想好借口，只好如实说着：“我看到了破茧的热榜。”
林可心道果然如此。
是自己的黑热搜太多，已经不可避免的被曝光到大众之下。
有得必有舍。
她决定进行这场直播的时候，就知道会被别人看到。
此时，也没有必要躲避。
“是我。”
梁峰在林可心底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是不染凡尘的高洁之士，是她在繁忙到窒息的工作之余，难得的喘息之地。
但林可，已经做出了选择。
梁峰难以理解：“为什么要那么说啊？你明明不是那样的，是不是公司逼着你”
“为了赚钱呀！”
林可打断了梁峰自以为是的关心。
“对不起，我就是这样卑劣的人，只要为了赚钱，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谎都可以说，什么脸都可以不要。
心口微微疼着。
林可逼自己声音平和的说出这些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没有必要这样对梁峰说话，可是却偏偏控制不住，就仿佛小孩子会把最坏的脾气留给最想依靠的人。
梁峰的声音有些急切：“这样有很大的法律风险！何必杀鸡取卵，你会被封杀的，到时候还不是赚不到钱？”
“公司早都已经替我安排好了。我的直播内容不涉及任何敏感话语，后面热榜上的故事都是小说写手进行的‘剧情演绎’，至于被网友模糊成一团，又不是我的错。”
梁峰的声音梗在喉咙口。
这果然是破茧公司规避风险的惯用戏码，以为这样一场偷梁换柱就可以瞒天过海么？
等到真相被捋顺，吃瓜群众退散，到时候受到谴责的还不是只有林可一人？
一时心急，梁峰口无遮拦：“公司早已经把你当成弃子了！挑动这场对立，网上浩浩荡荡的争吵结束，只会杀你祭天！
这是破茧公司的惯用手段！你不要被他们给骗了！”
林可心底是说不出的滋味。
感动么？
有一点吧！
梁峰真的是在关心她这个陌生人。
可是感激么？
呵呵！
像他那样高居云端的人，又怎么会理解，留给在淤泥里挣扎求存的自己的机会，有多么少得可怜。
可怜到，每一个，她都不能错过。
“你倒是有点像我那个莫名其妙的邮件网友。今天她也给我发了新的邮件，她说我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地狱，若是再不回转，万劫不复悔之晚矣。”
公司会不会把自己当做弃子林可并不清楚，但是至少真金白银，已经打进她的账户。
那么这场交易，就不存在欺骗。
梁峰的声音戛然而止。
邮件？
妹妹的邮件？
妹妹果然也在关注林可么？
关注点在一瞬间偏转，梁峰情不自禁道：“她还有说什么吗？她有告诉你为什么这么说吗？”
林可当然不知：“没有其他的内容，就是和之前一样，没由头的突然发了这么一个邮件，估计也是看见了我的直播。”
没有听见梁峰响应，林可于是继续说着：
“可惜，那位素未谋面的网友也不肯告诉我她是谁，不肯回复我之前反馈邮件的内容，也没有添加我留下的联系方式。
她好像神经不太正常，每次都神了鬼了的，发出一些危言耸听的声音。”
被人这样说自己的亲妹妹，梁峰也不是很舒服：“或许她只是出于好心。”
林可有些漠然：“是啊！她是出于好心，你也是出于好心，你们都是出于好心。可好心能带来什么呢？
我那一场直播，就赚了我在学校打工三年才赚到的钱，你能想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么？”
那是一种足以让自己以前相信并且坚持的一切崩塌的感觉！
是一种明知前方是地狱也忍不住慨然赴死的感觉！
话筒里的声音空白了好几秒。
梁峰却终究还是道：“你何必如此自辱，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只是被公司利用了。”
“”
林可忽然间很想哭。
为什么啊？
即使说出了这样的话，他仍然愿意相信自己么？
可是，走上了这条路，她已经无法回头。
“对不起，我不太舒服，先不说了。”
林可捂住自己的脸，缩成小小的一团。
就像第一次见到程观止的那个晚上，被房东关掉电源之后一样。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林可两岁能看见世间颜色，为何如今20岁，却分辨不了事情的黑白对错。
手机里是她的团队发来的这次直播数据报告，账户余额里，小数点前足足五位数，林可一连数了无数次。
似乎有了这一切，她就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但是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是妹妹。
林可心底忽然升起那么一丝丝惶恐，就仿佛小时候做错了事忽然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慌乱。
想要刻意忽视，不去接听，妹妹却不折不挠打了好几次，急促的铃声响的林可一颗心揪在一起。
林可终于划到屏幕上绿色的按钮。
“姐？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你是被人绑架了么？”
妹妹的声音透着不正常的情绪，林可只能麻木的回应：“啊？你在说什么呢，我工作忙罢了。”
“还忙什么啊！”
林芸有些着急，又似乎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唯恐被人听到一样：“你知不知道现在网上都在传什么啊？你那个直播怎么回事啊？
你被人夺舍了？还是什么深度伪造技术？那都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一直以来的惶恐再次被证实，果不其然，妹妹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林可反而有一股破罐破摔的放松。
“没什么啊，就是我自己说的。直播嘛，说点引人注意的话题而已。”
“你为什么要那么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