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回家的时候，原本很开心。
这次欧洲旅行，她见识到天地的广袤，看到了很多很多和津城、和校园不一样的东西。
她心情很放松，和朋友在一起很开心，连写日记的时候都充满喜悦，想把自己的见闻分享出来。
她没有打开自己的直播软件，也没有理睬那些自己微信小号添加的网友，没有一切糟心的事情，整个研学旅行期间，她只是无忧无虑的小学生。
回到家的时候，她特意把自己的日记本，研学报告，和在欧洲写生画的几幅画拿在手里，想第一时间分享给爸爸妈妈，让他们知道自己旅行不是白去的。
但是刚一打开门，瑶瑶就敏锐的发现，家里气氛不对。
客厅里弥漫着呛人的香烟的雾霭，爸爸眉头紧锁，板着脸坐在沙发上，妈妈则在一旁捂着脸低低的啜泣，屋子里的气氛压抑的让人窒息。
这一路上给家里打电话，她就感觉爸爸一直很冷淡，说话不多，只以为是仍然对自己出来旅游不满，还特意去哄他。
但是现在看起来，很明显不是。
瑶瑶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在沙发上，刚刚打好的腹稿一句都说不出，心跳有些加速，有些紧张的开口：“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没有人应答。
瑶瑶心慌的厉害，根本不知道又怎么了，换好拖鞋，走到客厅，轻声问着：“怎么了？”
程观止将瑶瑶藏在柜子里的她的私人手机丢在茶几上。
瑶瑶心里“咯噔”一下。
心跳似乎停了半拍，毫无疑问，爸爸妈妈发现了她的秘密，所以才有现在这一切。
到底是为什么？
是因为研学旅行价格暴露了？可爸爸妈妈和学校老师根本没有联系，唯一认识的蓓蓓那边早已经打好招呼。
是他们收拾了自己的屋子？可她的手机藏在床底下的盒子里，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被翻出来。
他们看见了多少？
自己平常清理聊天记录很快吧？很少留下证据的吧？最后一天给大家说要消失半个月去旅行的聊天记录删了么？这些天他们给自己发新的消息了么？
瑶瑶心乱如麻，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程观止的声音则是冷的吓人：“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瑶瑶装傻道：“说什么？”
程观止强压着自己的怒火：“要说什么你不知道？你天天在网上自己干点什么你不知道？”
程观止已经汇总了瑶瑶所有平台的所有发言！
他看得出很多聊天记录已经被删掉了。可就是通过那些剩下的只言片语，通过破茧软件后台留存的私聊记录，他也猜得出自己女儿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他年仅9岁的女儿，在网上，跟人裸聊！
程观止做梦也想不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他做人都抬不起头！
瑶瑶妈妈哭的更厉害了。
瑶瑶心里也很乱，只觉现在就应该咬死不承认：“没做什么啊，就是在网上聊聊天。”
“聊天？你踏马告诉我这是在聊天？？你知道你说的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么？你知道他们跟你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么？”
“聊天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程观止真的压不住自己的怒火。
“程璐瑶！你心里有没有一点道德是非的观念！学校里没教过你礼义廉耻么？你这个行为是属于卖淫你懂不懂！真出点什么事你后悔一辈子！”
瑶瑶也没有刚才那么硬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现在事情的严重性已经不是装傻卖萌就能解决。
“你不知道？你自己一字一句说出去的现在你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在破茧软件录的都是什么视频？私聊里说的都是什么不堪入目的话？
你爸我是破茧软件的首席工程师！你觉得你有什么私聊内容能瞒得住我！”
耳朵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程璐瑶似乎也有一种被戳破秘密的恼羞成怒：
“你是工程师你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你们软件主动推送给我的么？最开始的时候我懂什么啊？还不是他们一点一点教给我的？
你们软件就是故意把这群人渣推送给我们这些爱美的小女孩，岁数大的人家都不要！这不都是你设计操作的么？你在这装什么好人啊？”
程观止一连吸了好几口气。
却没能开口说出一句话。
好好好，是他的错是吧？
是他导致了这一切是吧？
瑶瑶妈妈也是难以置信：“瑶瑶，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啊？家里从来都没缺过你的吃穿，你想玩游戏想跳舞爸爸妈妈也从来没拦着你。”
“因为我寂寞，我想有人说话，我不想一个人对着窗户发呆，不喜欢到游戏里和别人互相对骂，我就想有人关注我！”
程观止忍无可忍：“你还寂寞，你还不满意，我和你妈整天拼命工作为的什么啊？还不是为了你！那人家留守儿童说什么了？人家丧父丧母的又说什么了！”
“我要真是留守儿童我什么都不说！我要是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不乞求！”
瑶瑶声嘶力竭，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我凭什么和留守儿童去比啊？我又凭什么和丧父丧母的比啊！
一说起来所有人都羡慕我，家里又有钱，爸爸妈妈又爱我，好像我从小就生活在蜜糖罐里一样。
可你们呢！你们又给过我什么！除了楼底下那个三步走到头的公园，有没有带我出去玩过一次！
动物园、海洋馆、科技馆、哪怕是商场里的淘气堡，都是我自己从网上赚钱自己去的！
我九岁了！我要是连这些地方都没去过，我能被人笑话死！可你们呢？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什么时候想过陪我说说话！
我到现在都记得，我之前在吃晚饭时候喋喋不休和你们说话，还被你打了一次！说什么食不言寝不语！
可我为什么非要吃晚饭的时候和你们说话啊？因为除了吃晚饭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任何能跟你们坐在一起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