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初转过头,循声望去。
只见那说话的青年,一身玄色劲装,面容俊朗,只是此刻眉头微蹙,眼中带着几分惊讶。
“顾大人?”
姜月初有些意外。
没想到在这偌大的长安城,刚到总司门口,便碰上了这位老熟人。
骑在最前头的那位黑氅老者,听闻动静,此刻也勒马回首。
目光落在姜月初肩上的金猊,开口道:“你就是陇右都司的姜丫头?”
顾长歌闻言,连忙介绍道:“回副指挥使的话,正是姜月初姜姑娘,当初斩杀羌江龙王,便是她出的手。”
老者微微颔首,却也没多说什么废话。
“既然赶巧碰上了,那便别愣着了,一起去吧。”
说罢。
也不等姜月初反应,老者双腿一夹马腹。
“驾——!”
胯下骏马嘶鸣,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身后那几名随行的几人也不敢怠慢,纷纷扬鞭跟上。
姜月初牵着赤瞳驹,站在原地,满脸茫然。
什么意思?
这老头谁啊?
好大的官威
正愣神间,落在此后的顾长歌策马来到她身旁,语速飞快。
“姜姑娘,既是副指挥使之意,那便别问了。”
“事出紧急,路上再与你细说。”
姜月初皱眉,指了指身后的大门。
“可我还在等人”
她可是让人进去通报了,若是此刻走了,岂不是放了崔偏将的鸽子?
顾长歌有些哭笑不得,摆了摆手道:“回来再说!回来再说也不迟!快上马!”
说罢,他也不再多言,一抖缰绳,朝着前方的大部队追去。
“”
姜月初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
她转过头,看向守门的几名汉子,带着几分歉意道:
“劳烦这位大哥,待会儿若是崔将军出来了,替我说一声。”
“好”
姜月初不再尤豫,翻身上马。
“驾!”
赤瞳驹撒开四蹄,化作一道红黑色的流光,朝着长街尽头那滚滚烟尘追去。
不过片刻功夫。
长街之上,便只剩下那几个看大门的卫士,面面相觑。
过了一阵。
先前进去通报的那名卫士,领着一位身着常服的中年汉子,急匆匆地从门内走了出来。
“人呢?”
出了春明门,便是一条宽阔笔直的官道,直通关中腹地。
两侧古树参天,枝叶在秋雨后显得愈发苍翠深沉。
马蹄踏破积水,溅起泥浆。
一行十馀骑,如狂风过境,惊得路旁林中飞鸟四散。
顾长歌与姜月初并辔而行,落后队伍最后。
姜月初微微侧头,终于是忍不住道:“顾大人,这般火急火燎,究竟是去何处?”
顾长歌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泾阳。”
“泾阳?”
姜月初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
也就是前世咸阳所在离长安倒是不远,以赤瞳驹的脚力,也就半日功夫。
“你也知道,长安乃天子脚下,龙气汇聚。”
“寻常妖物,别说进城,就是靠近这京畿之地,都会被龙气压得喘不过气来,一身修为十不存一。”
“所以”
顾长歌叹了口气,“总司这边,其实并没有多少人驻守。”
“大部分点墨境以上的武者,皆被分派到了附近几道,或是镇守关隘,或是巡视四方。”
“留在总司的,除了几位副总指挥与镇魔使,剩下的也就是些处理文书的文官,还有些寻常的镇魔卫至于其馀世家大派,也不愿多掺和这些剿妖之事”
姜月初听明白了。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最安全的地方,防备反而最松懈。
一旦真出了事,若是几位大佬不在,还真有些捉襟见肘。
“那这次”
姜月初目光投向最前方那道背影。
“这次运气不好。”
顾长歌摇了摇头,“几位副总指挥恰好皆不在京中,总指挥使更是与左右镇魔使跑到江南去了,如今只剩下这位副指挥使坐镇。”
“就在半个时辰前,泾阳县那边传来急报。”
“鬼金妖王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总司无人,竟敢屠了泾阳县下辖的三个村落。”
“鬼金妖王?”
姜月初眉头一挑。
原本被莫明其妙拉壮丁的那点怨气,在听到妖王二字时,瞬间烟消云散。
妖王啊。
这要是宰了,得给多少道行?
三千年?
还是五千年?
“那畜生实力如何?”姜月初直截了当问道。
顾长歌神色凝重,沉声道:“敢自封妖王,实力起码也在点墨之上,又敢在长安眼皮子底下这般叫嚣一身实力,怕是种莲境都不止。”
姜月初闻言,眼中的火热稍稍冷却了几分。
点墨之上。
甚至更高。
她虽然自信,但还没自大到觉得自己一个成丹圆满,能去硬刚这种级别妖物。
那老头看着倒是气势汹汹,又是副总指挥使,想必是个高手。
可拉上自己做什么?
难不成看他老头子装逼么?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疑惑,顾长歌左右看了看,确定那老头没注意这边,这才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道:“那种级别的战斗,咱们确实插不上手,不过,那鬼金妖王并非独行”
“它麾下还有几头妖崽子,虽然实力不如那老妖,但也都有了成丹境的火候。”
顾长歌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这些小畜生最是狡猾,若是见势不妙,必然四散逃窜。”
听到这话,姜月初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所以,那妖王的归副指挥使,剩下小的,归咱们?”
顾长歌点了点头,看着少女这般模样,怕是到了长安,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被召来赶这趟差事,心中更是过意不去
“姜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副总指挥也不是有意为难你,实在是这京中确实抽不出得力的人手”
姜月初摆了摆手,一脸的大义凛然。
“顾大人这就见外了。”
“我既是镇魔司的人,斩妖除魔本就是分内之事,何来麻烦一说?”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听得顾长歌是一愣一愣的,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看看。
这就是觉悟!
这就是格局!
难怪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光是这份心性,便不知胜过京中多少天骄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