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里上高中时,陈阿强的英语非常好,得知自己被调剂到了英语系,他一开始是高兴的。
直到第一堂外教课,同学们侃侃而谈一些社会议题,而他连自我介绍都说得磕磕绊绊,还因为古怪的口音引来了阵阵笑声。
陈阿强连音标都没有学过,他不知道城里很多小孩三四岁就开始学英文,也不知道系里有一半的同学是各个城市外国语高中的保送生。
陈阿强还有狐臭,遗传的。舍友们从来不把自己的毛巾和陈阿强的挂在一起,上课从不和陈阿强坐在一起,每一次陈阿强用洗衣机洗过衣服后,舍友们会把洗衣机消一遍毒再接着用。
陈阿强无论擦多少遍胳肢窝都没用,那种味道它就是在,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
其实舍友们都是好人,夏天开空调甚至不要他摊电费,系里办女生节活动,会把他的那份钱一起出了。
这种好,却让陈阿强备受煎熬。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空气凝滞得叫人快要窒息。
方锦锦长叹了一口气:“不能让这个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边朗喝干净最后一口鲜奶:“都打起点精神来,老李说了啊,月底前案子不破,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这时,保卫科的小王敲了敲门:“边队。
边朗扬声:“进。”
小王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刚有个外卖小哥放在门卫那的,说是给管破案的人。”
第9章
边朗敛起笑意,边拆盒边发出清晰的指令:“小杨,现在就去拦送货的人,应该还没有离开太远。锦锦,去查监控。”
方锦锦和小杨对视一眼,迅速前后脚出了办公室。
盒子里是一只打了结的乳胶手套,湿淋淋的皱作一团,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林森低呼:“手套?”
边朗将乳胶手套举高,在自然光线的照映下,手套中有个很不起眼的小东西,正在微微发亮。
“有东西。”边朗沉声说。
“靠,还真有!”林森定睛凝视着手套里那小小一片东西,“这是什么?”
看起来有些硬度,表面是灰白色,在特定角度下会泛起银白色的冷光。
“像是”林森目不转睛,不太确定地说,“鱼鳞?”
边朗浓眉紧蹙,捕捉到脑中飞速掠过的一丝灵感。
陈阿强的脖颈右后侧,似乎也长了一块类似的东西。
“让法医组立刻检验。”边朗沉声道,“还有,我要再看看陈阿强以及前三个死者的尸体。”
边朗的推测没有错,经过二次尸检,确认了前三起抛尸案的受害者以及陈阿强的后脖颈,都长了这样的硬甲片。
“太小了,”法医组长夏枳摘下口罩,冷静地分析,“要不是这枚甲片提供了线索,我们根本无法发现。”
神秘人送到市局的这块甲片已经够小了,还不到半个小拇指甲盖那么大。
四具尸体身上的,更是只有芝麻粒大小,乍看之下还以为是颜色淡些的痣。
边朗没心思扣锅追责,摆摆手说:“不怪你们,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类似于伤口结的痂,推断他们生前都通过这个位置被注射了兴奋类药剂。”话音刚落,夏枳旋即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不对,注射器留下的针眼怎么会结痂呢边队,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做进一步的检验。”
边朗颔首表示理解:“送来的那片东西能查出是谁的吗?”
“dna量太少,上面也没有毛发或者其他组织碎片,不好查。”夏枳摇了摇头,“但好在面积够大,方便检验成分。”
边朗两手叉腰,轻呼了一口气:“对了,陈阿强没有吸毒史吧?”
夏枳说:“没有。”
“那他手臂上那么多针眼,”边朗压着眉眼,“他给自己打什么药了?总不能是葡萄糖吧。”
夏枳想了想,严谨地回答:“可以肯定的是,陈阿强死于注射兴奋类药剂引起的心脏过载。虽然尸体表征显示,他注射过其他药物,但并没有中毒。”
“行,知道了,”边朗说,“重点检验送来的那块甲片,看看和四具尸体身上的成分能不能对上,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夏枳点头:“好。”
死因一致,尸体上出现了同样的特征物质,三具抛尸案和陈阿强的案子,基本确定可以并案了。
长期一线刑警的敏锐直觉告诉边朗,这起案子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想到被神秘人送来的那枚甲片,质地偏硬,表面光泽,触感冰冷。
这不是人类的血肉皮肤能够长出来的,更像是某种鱼类。
人身上长出了鱼鳞?
边朗轻哂,虽然刑侦工作有时是需要发散思维,但这个想法是不是太荒谬了。
但如果如此荒谬的事情确实发生了,只能说明在新阳市光鲜璀璨的背后,滋生出了一条极其可怕的产业链。
那不是简单的兴奋类药剂,那是在用人试药。
从法医室出来,边朗面色凝重。
林森和其他队员焦急地询问:“边队,怎么说?”
“在查。”边朗言简意赅,目光转向方锦锦,“送货来的那个人追踪到了吗?”
方锦锦说:“没有。我们调了监控,他的电动车没有牌照,整个人捂得也很严实,看不见脸。我已经请交管协助排查了,但够呛,他只要找个没监控的地方换个装,很容易就能瞒天过海。”
边朗预料到了是这个结果,迅速捋了一遍案情:“陈阿强的画像和前三个受害人社会身份差别太大,继续摸他的社会关系。重点查去年十月他搬出寝室后住在哪里,都和什么人来往。再查他的消费记录,他长期注射某种药物,花了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对了,那间酒吧现在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