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吃死了!不吃了不吃了!”
小少爷把没吃两口的柠檬冰“乒乒乓乓”扫进垃圾桶,自己不吃,也不许边朗吃,把边朗的那份也给扔掉,接着甩手就走。
他闹出这么大动静,把店员吓坏了,边朗无奈地从垃圾桶里捡出陶瓷冰碗。
“边朗!你走不走!不走我要打你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小少爷双手叉腰,嚣张得不像话,“我快要热死了,过来给我遮太阳!”
眼前二十八岁的边朗和曾经少年边朗的身影渐渐重叠,齐知舟偏开脸,避开边朗的注视。
边朗很快就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笑的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齐教授,不好意思,没有冒犯你吧?”
霎那间的失神像一块投入池塘的石子,很快就被平静的水面遮盖,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齐知舟温和道:“边警官,这是什么攻破嫌疑人心理防线的讯问方式吗?”
“你是嫌疑人吗?”边朗缓缓抬眸,“齐教授。”
齐知舟从容地回视:“不是。
询问室巨大的单向玻璃外,方锦锦目瞪口呆:“不是,里头两位干嘛呢?演偶像剧?”
林森站在她身边,一只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方锦锦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撞了撞林森的胳膊:“哎,昨晚上你出的现场,到底怎么回事啊?边队不是去查那三起抛尸案吗?怎么搂着大美人教授从酒吧出来了?”
“边队说他们是旧识,”林森思索片刻,想到了什么,“我靠!我知道了!”
方锦锦熬了一夜后黯淡无光的双眼忽然炯炯有神,亮的宛如三百瓦灯泡:“知道什么了?”
林森说:“边队是孤儿,小时候在福利院住过。”
方锦锦:“这我知道,人事档案里都写着,叫什么来着火山福利院是吧?”
“火山福利院是齐家资助的产业,”林森小声说,“十年前出的事,福利院烧没了,死了三十多个孩子。边队就是在那年离开的新阳。”
方锦锦愕然:“大美人教授姓齐,边队被齐家资助过。
林森点点头。
方锦锦盘算了会儿,恍然大悟,一拳砸在掌心:“那这么说,齐教授把边队养大了,算是边队他爹啊!”
林森:“锦啊,我看你是神志不清了,要不咱浅睡会儿呢?”
询问室中的气氛有种难以名状的微妙。
边朗拿出陈阿强的尸检照片,魁梧的年轻男孩平躺在冰冷的检验台上,浑身不着寸缕,身上满是淤青。
边朗说:“这是你的学生。”
齐知舟强调:“只是校级选修课的学生之一。”
边朗继续问:“我记得你说,你和他不熟?”
齐知舟没有正面回答:“一堂课有一百五十个名额,来上课的同学通常超过二百人。”
边朗眉头一皱:“怪了,既然你和他不熟,为什么他会在一个月内频繁出入你的办公室。”
齐知舟反问:“频繁?”
边朗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翘起:“齐教授,我们调来了贵校科研楼的监控。”
相比起边队长吊儿郎当的散漫坐姿,齐知舟简直端正的不像话。
他拍了拍腿上的靠枕:“边警官,我的办公室在科研楼三层。很不巧,三层的监控在半年前因为电路过载烧坏了,至今都没有恢复。”
边朗:“齐教授,你是客座教授吧,一周几节课?”
齐知舟如实回答:“两节,我还带了三名研究生,偶尔需要去辅导他们的课题。”
“那挺好,”边朗像是老朋友闲聊一般随意,“学术压力和职称压力比普通高校教师小多了。”
齐知舟含笑点头:“确实。”
边朗话锋一转:“一周去两三次学校,却对监控损坏的情况这么熟悉?”
齐知舟静静看着边朗,他的五官轮廓本来就十分冷峻,像这样不笑的时候,有种可怕的压迫感。
“边警官,”齐知舟连叹气都是温和的,“你诈我没有什么意义。你很清楚,陈阿强的死和我无关,昨夜我的所有行动都可以找到证明。至于你们提出的其他问题——我在酒吧里做了什么,或者我愿意和谁共度一晚,都是我的个人隐私。”
四十分钟后,齐知舟结束了问询。
他起身时不露声色地捶了捶后腰,边朗瞧见后轻嗤一声:“椅子太硬了,腰疼?”
小时候去看电影,齐知舟嫌电影院座椅太硬,非要边朗用胳膊垫着他的腰,给他做人肉靠垫。
齐知舟客气地说说:“没有,只是坐久了。”
“给你靠枕你不用,”边队长粗鲁地拽过抱枕甩到墙角,“想要局里为了你把这批椅子换成沙发?甭想了。”
齐知舟面露茫然:“?”
他有这个意思吗?
边朗打开门:“行了齐教授,劳驾你跑一趟。要是后续还有什么情况,林森会和你联系。”
林森点点头:“齐教授,你回学校还是?我让我们后勤送你。”
“不用了,”齐知舟说,“你们忙,我自己回去。”
方锦锦凑上来:“齐教授,我刚才是不是太严肃了?没吓着你吧?哎哟我平时真不这样,我其实很温柔的!”
边朗一掌把方锦锦的脑袋推开:“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齐知舟笑着说:“辛苦了,我来的时候点了五十杯咖啡和一些糕点,留的林森号码,大约还有十分钟就到,你们提提神。”
方锦锦感动:“怎么有人在坐警车来警局的路上给警察点咖啡啊,齐教授你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