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六千五百块(1 / 1)

回学校的路上,闫解成在路边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面馆停下,花了一毛五分钱和二两粮票,吃了碗清汤寡水,只飘着几片葱花和零星油星的素面。

那是真素啊,连片菜叶子都没有。

面条口感粗糙,但至少是口热乎饭,比学校食堂的窝头咸菜强点,但是强的有限。

他吃得很快,心思早已飞到了下午的政治学习课上,或者说是政治学习课上是不是可以分心写作上。

下午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思想教育课,讲的是当前国内外形势与青年学生的使命。

授课老师语调激昂,底下大部分学生都认真做着笔记,生怕漏掉一个字。然而,拥有了意识书写这项神技的闫解成,已然今非昔比。

他表面上依旧坐得笔直,目光落在摊开的《政治经济学》课本上,仿佛在认真对照老师讲解。

但实际上,他仅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以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将这节课的内核要点和需要背诵的段落牢牢刻在了脑子里。

剩下的时间,他的心神已然一分为二,一小部分维持着表面的专注,应付可能来自老师的随机提问,绝大部分意识,则悄然沉入了那片独属于他的储物空间。

空间里,一叠崭新的稿纸铺开,那支英雄钢笔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握住,在纸面上飞速移动,留下一行行工整清淅的字迹

这一次,他选择“创作”的小说,名为《艳阳高照》。

作为一个文抄公,创作两个字是必须打引号的。

这本书并非他原创,而是他前世记忆中一部描写农业合作化运动的经典名着。故事背景设置在四九城郊区的一个农业生产合作社,紧紧围绕着土地分红,小麦预分方案等具体矛盾展开,深刻反映了合作化运动初期农村的阶级斗争和思想变革。

书中人物形象鲜明,情节真实生动,既有对社会主义道路的热情讴歌,也不回避合作化进程中存在的现实问题和思想阻力,艺术性和思想性都极高。

闫解成决定,这次不再进行任何改编,直接凭借超凡的记忆力,将这部前世的名着原原本本地“搬运”过来。

这样做风险更小,毕竟经典之所以是经典,其结构和内函已经过千锤百炼。他只需要充当一个忠实的“记录者”。

笔尖在意识驱动下,如同有了生命。

合作社内部关于土地入股和分红的激烈争吵,富裕中农的小算盘和摇摆不定,贫下中农渴望走集体化道路的迫切心情,以及隐藏在背后的阶级敌人的破坏活动。

一幕幕鲜活的故事场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物对话,流畅地从他意识深处流淌出来,化为储物空间稿纸上一页页沉甸甸的文本。

这本书原着足足一百二十万字,分成三本,闫解成决定全部照搬。

他写得极为投入,这种意识书写的方式不仅速度快得惊人,而且极其隐蔽。

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在认真看书,顶多眼神偶尔会略显空洞,绝不会有人想到,这个安静坐在教室后排的年轻学生,正在以一种超越时代的方式,进行着一部长篇小说的创作。

至于这部《艳阳高照》的素材来源?

闫解成早已想好了说辞。红星小学门卫李大爷的故事已经用过一次,这次他准备推到以前一个同学的姥姥家身上。

就说是那位同学经常跟他讲起姥姥家所在合作社的故事,听得多了,印象深刻,加之自己的文学加工,便构思出了这部小说。

而且他是真的有一个狐朋狗友是那个合作社的姥姥家。

这个借口虽然不算天衣无缝,但在缺乏深入调查的情况下,也足以应付一般的询问,将创作动机合理化。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闫解成在大学里的生活模式基本固定下来。

俄语课,他依旧投入十二分的精力,跟着老师艰难地啃着那些变格和动词变位,这是他必须弥补的短板。

而其他课程,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只需花少量时间就能掌握要点,剩馀的大量课堂时间和晚自习,则被他充分利用起来,心神潜入储物空间,疯狂搬运。

他表面上成了一个偏科生,俄语认真学,其他课程看似按部就班,成绩维持在中等偏上,既不冒尖也不拖后腿。

这种表现,在人才济济的四九城大学中文系,显得再普通不过,完美地融入了背景板。

这种状态持续了三天。这天下午,刚上完一节古代文学课,班长陈建军拿着一摞信件走进了教室,开始挨个点名分发。

这年头,家书抵万金,能收到信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赵文博。”

“到。”

“周文渊。”

“到。”

“闫解成。”

听到自己的名字,闫解成愣了一下。他在学校除了家里,应该没别人会给他写信。

他站起身,走到讲台前。

陈建军将一封信递给他,随口说了一句。

“《全国日报》社寄来的,闫解成同学,你还跟报社有联系?”

这话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还是引起了不少同学的注意。

一道道好奇,惊讶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闫解成和他手中的那封信上。

《全国日报》。

那可是全国性的唯一大报纸。一个刚入学没多久的新生,怎么会收到报社的来信?

就连坐在前排的周文渊,也扶了扶眼镜,目光通过镜片,带着一种审视和更深沉的意味,扫过闫解成和他手中的信封。

闫解成心里猛地一跳,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

他接过信,入手感觉比平常的家书要厚实一些。

他看也没看,直接将信对折,塞进了上衣内侧的口袋里,动作自然,仿佛只是收到了一封普通的家书。

“恩,以前投过几次稿。”

他对着陈建军,也是对着那些好奇的目光,含糊地解释了一句,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没有满足任何人好奇心的打算。

在情况未明之前,暴露自己与《全国日报》的联系,尤其是可能涉及《红色岩石》这等重要稿件事宜,绝对是愚蠢的行为。

他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博取关注,低调才是他的护身符。

“哦,投稿啊,挺好。”

陈建军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信封那么厚,估计是退稿。他继续分发剩下的信件。

但教室里那短暂的安静和聚焦的目光,已经说明了这封信带来了一些影响。

闫解成坐回自己的座位,能感觉到周围的视线还在他身上徘徊。他若无其事地拿出下节课的教材,假装预习,心里却如同揣了一只兔子,七上八下。

信里到底是什么内容?

是《红色岩石》的审稿意见?

是通过了,还是需要修改?

抑或是退稿?

那厚厚的触感,似乎预示着内容不简单。

他强压下立刻拆开信的冲动。

这里人多眼杂,绝不是看信的地方。

他必须找一个无人打扰的角落。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声响起,闫解成几乎是第一个收拾好书本,快步离开了教室。

他没有回宿舍,那里有王铁柱和李卫东这两个好奇心旺盛的家伙。他也没有去图书馆,那里虽然安静,但毕竟是人多的地方。

他直接绕到了教程楼后面,一处靠近围墙,平时很少有人经过的小树林,如果是后世,估计这里是某些情侣的好地方。

确认四周无人后,他背靠着一棵粗大的槐树,这才小心翼翼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那封带着体温的信。

信封是《全国日报》编辑部专用的牛皮纸信封,右下角印着红色的单位名称。

他深吸一口气,用微微有些颤斗的手指,沿着封口处,小心地撕开。

里面滑出来的,首先是一张对折的信纸。

他展开信纸,目光快速扫过。信是那位熟悉的李编辑写的,语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情和正式。

“红帆同志:”

开头的称呼就让闫解成心中一凛,用了同志这个庄重的词。

“尊作《红色岩石》书稿,编辑部已组织资深编辑进行审阅,并获得一致高度评价。认为该作品思想深刻,艺术精湛,人物形象鲜明,情节引人入胜,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优秀长篇革命历史小说,具有重要的出版价值和社会意义。”

看到这里,闫解成的心跳骤然加速,一股热流涌上头顶。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他强忍着激动,继续往下看:

“经报社领导研究决定,拟按最高稿酬标准(每千字十五元)买断尊作的报纸连载权及图书出版权。

随信附上稿酬汇款单,请查收。关于具体出版事宜及合同签订,待您方便时,可来信或来电告知详细通信地址,我们将派专人跟进。”

“报社已按程序将书稿上报相关部委备案审查,此过程仅为必要流程,请勿担心。我们对《红色岩石》的顺利出版充满信心。”

“期待您的回音,并祝创作顺利。”

信的最后,是龙飞凤舞的签名和《全国日报》文艺部的公章。

闫解成的手微微颤斗着,将信纸仔细折好。

他又看向信封,里面果然还有一张对折的纸。他拿出来展开,那是一张邮政汇款单。

收款人姓名:闫解成。

汇款金额:那一长串数字,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整整六千五百元。

六千五百元。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不过三四十元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笔真正的巨款。相当于一个工人不吃不喝近十年的总收入。

饶是闫解成早有心理准备,储物空间里还藏着更多财富,此刻握着这张轻飘飘又沉甸甸的汇款单,仍然感到一阵眩晕和巨大的不真实感。

这是他凭借自身“能力”获得的第一笔光明正大,来源清淅的巨额收入。

狂喜之后,是迅速冷静下来。

这笔钱,以及《红色岩石》即将出版带来的名声,是一把双刃剑。

它们能提供巨大的便利和保护,但也可能将他置于更明亮的聚光灯下。

他必须更加小心。这笔汇款单的领取,需要谨慎处理。

还有那封回信,通信地址必须留学校的,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他将信和汇款单小心翼翼地收好,直接收回储物空间。

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

当他从小树林里走出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茫然。

然而,他眼底深处,却多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底气。

经济的独立,意味着他真正拥有了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初始资本。

只是,他并不知道,刚才他匆匆离开教室,以及班长陈建军那句《全国日报》社寄来的话,让某些人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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