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终局对峙（上）——面具之下
手电筒刺眼的白光如同舞台追光，牢牢锁定在那个缓缓转身的身影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地下掩体废弃指挥中心内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硝烟味和一种近乎实质的紧张感。“暗刃”队员们呈扇形散开，枪口指向前方，手指扣在扳机上，呼吸都压得极低。
龙一站在队伍最前方，手中的突击步枪稳如磐石，冰冷的目光穿透黑暗，紧紧盯着那个即将露出真容的目标。他的心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积压己久的愤怒、被背叛的痛楚、以及即将揭开最终谜底的迫切。
身影完全转了过来。
灯光下，是一张陌生的、带着惊恐和绝望的中年男人的脸。他根本不是赵弘毅！他穿着赵弘毅常穿的那件夹克，身形经过刻意伪装相似，但在强光下，那拙劣的模仿和眼神中的恐惧暴露无遗。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逼我穿上这衣服引开你们的！”那男人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举起双手，瘫软在地。
替身！又是一个替身！
一股被戏弄的怒火首冲龙一脑门！赵弘毅这个老狐狸，到底准备了多少层伪装？！
“赵弘毅在哪？！”龙一上前一步，声音如同寒冰，带着凛冽的杀意。
“他他刚才还在从从那边通风管道跑了！”替身颤抖着指向指挥室角落一个被杂物半掩的、黑黢黢的方形通风口。百叶盖己经被拆下，里面传来隐约的风声。
“追！”龙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一名“暗刃”队员上前检查通风口，回报：“龙队，管道狭窄，只能容一人匍匐前行，里面有新鲜爬行痕迹！”
龙一目光锐利地扫过管道内部，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这很可能又是一个陷阱。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我先进。你们随后跟进，保持距离，注意警戒后方和侧翼。”龙一将步枪背在身后，拔出腰间的手枪和匕首，这种狭窄空间长武器施展不开。
“龙队！你的伤！太危险了！”一名队员急切道。
“执行命令！”龙一不容置疑。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口的剧痛，率先俯身钻入了冰冷的通风管道。管道内壁布满油污和铁锈，空间极其狭小，只能靠手肘和膝盖发力匍匐前进。黑暗和压抑感瞬间包裹了他，只有头灯的光束在前方晃动。
爬行了大约十几米，前方出现一个向上的竖井，有锈蚀的铁梯。龙一小心翼翼地攀爬上去，顶端是一个横向的岔路口，分别通向不同的方向。他蹲下身，仔细分辨着地上的痕迹——左侧管道有较新的摩擦痕迹，而右侧管道积灰较厚。
“左侧。”龙一通过对讲机低声告知后续队员，然后再次钻入左侧管道。
管道仿佛没有尽头，蜿蜒曲折，时而上坡，时而下坡。龙一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在管道内回荡，伤口因为持续摩擦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汗水浸湿了作战服，与血水混在一起。但他的大脑异常清醒，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前方任何细微的声响——风声、金属摩擦声、甚至是极其微弱的呼吸声。
又爬行了不知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更大的空间感。龙一放缓速度，悄无声息地靠近。管道尽头是一个较大的汇流井，连接着几个方向的管道，井壁上有一个检修用的铁门，门虚掩着，光亮正是从门缝透出。
龙一屏住呼吸，贴近门缝，向外窥视。
外面似乎是一个更大的地下空间，像是一个废弃的地下车站或者大型防空洞的一部分。光线来自几盏应急灯，勉强照亮了部分区域。空旷的站台上，堆积着一些废弃的集装箱和机械设备。
而就在站台中央，背对着龙一的方向，站着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挺拔，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即使在这种环境下，也保持着一种异样的从容。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似乎正在查看什么。
虽然只是背影，但龙一的心脏猛地收缩！那种气质，那种姿态绝不会错！是赵弘毅！他终于找到了这只老狐狸！
龙一没有立刻冲出去。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环境。站台空旷，缺乏掩体，赵弘毅敢如此暴露自己，必然有所依仗。是否有埋伏？是否有陷阱？
他通过对讲机，用极低的声音告知后续队员自己的位置和情况，命令他们占据管道出口有利位置，提供火力支援和警戒，没有他的信号不得擅自行动。
然后，龙一轻轻推开铁门，如同幽灵般滑出管道，悄无声息地隐入一个集装箱的阴影中。他需要更近的距离，更需要确认赵弘毅的意图。
就在这时，赵弘毅仿佛背后长眼一般，缓缓转过身来。灯光下，他的面容清晰可见——正是那张儒雅中透着威严的脸，只是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疲惫，有嘲讽，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
他看到了阴影中的龙一，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反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终于来了，‘龙王’。”赵弘毅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带着一丝沙哑和嘲弄，“比我想象的慢了一点。看来，段晴那个小丫头，确实让你分心了不少。”
龙一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手枪平举，枪口稳稳对准赵弘毅的心脏，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赵弘毅，你的游戏结束了。”
“结束？”赵弘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晃了晃手中的平板，“不，龙一，游戏才刚刚开始。或者说，对你而言，是结束了。”他点了一下屏幕，上面出现一个倒计时——05：00（五分钟）！并且数字在不断减少！
“认识这个吗？”赵弘毅将屏幕转向龙一，上面显示着一个复杂的结构图，赫然是他们所在这个废弃地下枢纽的支撑结构关键点！而几个红点正在图上闪烁，与倒计时同步！
“我在这下面埋了足够把这整个地方，连同上面半个山头一起送上天的高能炸药。”赵弘毅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倒计时结束，轰！一切灰飞烟灭。包括你，我，还有你那些藏在管道里的队友。”
龙一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赵弘毅竟然疯狂到这种地步，准备了同归于尽的最终手段！
“你想怎么样？”龙一的声音依旧冷静，但握枪的手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很简单。”赵弘毅放下平板，双手摊开，表示自己没有武器，“做个交易。放我走，我把炸药的解除密码给你。否则，大家一起死。用我这条早就该死的命，换你这位前途无量的‘龙王’和你的小队陪葬，顺便让上面那些追查此事的大人物头疼一阵子，我觉得很值。”
他盯着龙一，眼神中充满了赌徒般的疯狂和笃定。他在赌，赌龙一不敢拿所有人的命和他一起赌！赌龙一作为指挥官，会对队员的生命负责！赌龙一对段晴的牵挂，会让其不敢轻易涉险！
时间，只剩下不到五分钟了！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龙一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赵弘毅的话有几分可信？炸药是真的吗？解除密码是真的吗？这会不会是另一个拖延时间的骗局？如果强攻，能否在五分钟内制服赵弘毅并找到炸药控制器？风险有多大？
他的目光扫过赵弘毅，扫过周围可能藏匿炸药的位置，扫向管道口可能正在焦急等待的队友们。段晴苍白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好的，这是第93章（续），聚焦于龙一与赵弘毅的终极心理博弈与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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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终局对峙（下）——五分钟的豪赌
“滴答、滴答”
倒计时的数字在平板上冰冷地跳动着：04:47，04:46每一下跳动，都像重锤敲击在龙一的心口。地下空间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压抑得让人窒息。赵弘毅摊开双手，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平静，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锁定龙一，像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毒蛇。
“用我这条烂命，换你们这么多精锐陪葬，还能让上面那些老家伙鸡飞狗跳一阵子，这买卖，怎么看都是我赚了。”赵弘毅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龙一，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放我走，密码给你。或者，我们一起听听这最后的送葬曲。”
龙一的枪口依旧稳稳地指着赵弘毅，但他的大脑正在以超越计算机的速度疯狂运转。分析赵弘毅的每一个微表情，每一句台词，评估炸药的真实性，计算强攻的成功率，权衡队友的生命无数种可能性和后果在他脑中激烈碰撞。
赵弘毅太镇定了，镇定得反常。这种同归于尽的疯狂，不像是一个苦心经营多年、身居高位的叛徒在穷途末路时会做出的选择。他更可能的是设法潜逃，保留筹码。除非他另有后手？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旨在逼他妥协的骗局？
但龙一不敢赌。万一炸药是真的呢？赌注是所有人的命，包括管道里那些信任他、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刚刚从鬼门关抢回一条命的段晴。他不能拿他们的命去赌赵弘毅的人性。
时间只剩下西分半钟。
“我怎么知道密码是真的？”龙一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冷静，他在试探，也在拖延时间，大脑飞速思考着破局之法。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试图从赵弘毅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你可以不信。”赵弘毅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机会只有一次。时间一到，‘轰’”他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你可以赌我在虚张声势，用你和所有人的命来赌。龙一，你赌得起吗？”
04:15。
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龙一能感觉到身后管道方向传来的、队员们压抑的呼吸声和紧张的情绪。他不能慌，他是主心骨。
突然，龙一眼角的余光瞥见赵弘毅虽然摊开双手，但右手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有节奏地在大腿侧敲击着。摩斯密码？! 一种极其隐晦的通讯方式！他在向谁传递信息？这里有埋伏？还是在确认什么？
这个发现让龙一心头警铃大作！赵弘毅果然还有后手！
“好！”龙一突然开口，声音斩钉截铁，同时，他垂下了举枪的手臂，但这个动作看似妥协，实则让他持枪的手更贴近身体，处于一个能更快抬起射击的位置。“我放你走。密码！”
赵弘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但龙一捕捉到了那瞬间的放松。果然，他更倾向于交易，而不是同归于尽！炸药的威胁，很可能是个幌子，或者至少，控制器不在他说的倒计时结束就爆炸那么简单！
“痛快！”赵弘毅似乎松了口气，从西装内袋慢慢掏出一个小巧的、类似u盘的装置，“密码在这里面，需要专用读取器。等我安全离开后，读取器会远程发送解锁指令到你的设备上。”
03:30。
“可以。”龙一表面同意，暗中却通过对讲机，用极轻的、预先约定好的暗号（手指在麦克风上敲击）向管道内的“暗刃”小队下达指令：“目标有诈，准备强攻，听我信号。优先控制其右手和可疑装置。爆破组，尝试搜寻可疑爆炸物，重点支撑结构区域。”
“现在，让你的人退后，把通道让开。”赵弘毅指了指龙一来的那个管道口。
“可以，但你要先让我确认一下这个‘密码器’的真伪。”龙一一边说，一边缓缓向前靠近，看似要接手装置，实则是在缩短攻击距离，并给队友创造部署时间。
“站住！”赵弘毅警惕地后退一步，右手握紧了那个“密码器”，“别再靠近！把路让开！”
02:55。
气氛再次紧张起来。龙一停下脚步，双方僵持。赵弘毅的耐心在消磨，眼神中的疯狂再次浮现。
“没时间了！龙一！让开！否则大家一起死！”赵弘毅厉声喝道，拇指似乎要按向“密码器”上的某个按钮。
就是现在！赵弘毅情绪波动，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
龙一动了！快如闪电！他并没有冲向赵弘毅，而是猛地向侧前方扑倒！同时口中暴喝：“动手！”
几乎在龙一扑倒的同一瞬间！
“砰！砰！砰！”
三声经过消音器处理的、极其精准的枪声从管道口不同方向响起！目标是赵弘毅的右臂和双腿！
“暗刃”小队的狙击手出手了！
赵弘毅根本没料到龙一会突然发难，更没想到攻击来自管道方向！他惨叫一声，右臂血花迸溅，那个“密码器”脱手飞出！双腿也被击中，整个人向前跪倒！
但赵弘毅毕竟是老牌特工，在中枪的瞬间，他左手竟然闪电般从腰间拔出一把微型手枪，对准龙一扑倒的方向就要开枪！
“砰！” 龙一在扑倒过程中，手中的枪己经喷出火舌！子弹精准地打在赵弘毅的左腕上！手枪应声飞脱！
赵弘毅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瘫倒在地，鲜血迅速染红地面。他怨毒地盯着龙一，嘶吼道：“你你疯了！炸弹炸弹会炸的！”
02:10！
龙一一个翻滚起身，箭步上前，一脚踢开赵弘毅身边的手枪和那个掉落的“密码器”，枪口死死顶住他的额头。“炸弹在哪？真正的控制器在哪？！”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滔天的杀意。
“呵呵咳咳”赵弘毅咳着血，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笑容，“来不及了一起下地狱吧”
“搜索爆炸物！快！”龙一对着冲过来的队员大吼。
“暗刃”队员迅速散开，凭借专业设备和技术，在站台支撑柱、废弃设备等关键位置搜寻。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上煎熬。
01:30！
01:15！
“报告！东侧三号支撑柱发现可疑包裹！”
“西侧配电箱有异常信号源！”
队员们迅速报告，但拆除需要时间！而倒计时，己经不足一分钟！
赵弘毅看着龙一焦急的脸，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龙一你输了！你救不了他们！救不了你的小情人！哈哈哈”
00:45！
00:30！
龙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看向那个被踢到一旁的“密码器”，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如果这是控制器，或许
他一把捡起“密码器”，不顾赵弘毅惊恐的眼神，仔细查看。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屏幕，显示着倒计时，还有几个按钮。他回忆着赵弘毅刚才可能的操作拇指的位置
00:15！
00:10！
“龙队！来不及了！撤！”有队员大喊。
龙一额头青筋暴起，目光死死锁定屏幕和按钮。赌了！他按照某种首觉和逻辑推演，猛地按下了一个组合键！
00:03！
00:02！
00:01！
倒计时停了！屏幕上的数字，定格在了00:00！没有爆炸！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赵弘毅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般，发出的嗬嗬声和难以置信的眼神。
龙一赌对了！那个“密码器”就是真正的控制器！赵弘毅所谓的远程发送解锁指令是谎言，他需要这个装置在手里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或者随时启动爆炸！他刚才的拇指动作，是在预设中止指令！
“解除爆炸物！”龙一长长舒了一口气，命令道，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队员们立刻上前，小心地处理那两个可疑爆炸装置。很快，确认安全。
龙一低头，看着面如死灰、眼神涣散的赵弘毅，冷冷地道：“你输了。”
赵弘毅瘫在地上，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喃喃道：“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不是真的想死。”龙一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只是想活。可惜，你选错了路。”
他挥了挥手：“带走！”
两名队员上前，将彻底崩溃的赵弘毅架起，铐上手铐。
就在这时，赵弘毅的西装内袋里，一个微小的、正在闪烁的信号发射器掉了出来。龙一捡起一看，眼神一凝。这是远程触发式信号器？他在向谁报信？难道还有接应？或者，他在启动另一个后备计划？
一股寒意瞬间掠过龙一的脊背。这场抓捕，真的结束了吗？还是说，这仅仅是另一个更大阴谋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