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神医妙手(1 / 1)

流言的阴风,终究没能吹散段晴心中的阳光。她以一次干脆利落的行动,将一起困扰社区多日的电动车盗窃团伙连根拔起,用实打实的功绩堵住了悠悠众口。赵刚虽然心有不甘,但在老周的敲打下,暂时收敛了许多。警局的风气,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然而,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紧绷,却不会因为一场胜利而轻易消散。连日的高强度工作,加上秋末冬初的天气骤变,段晴这个一向自诩身体倍儿棒的警队之花,终于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周末早晨,倒下了。

起初只是喉咙发痒,她没在意,以为是熬夜上火。到了下午,头痛欲裂,浑身肌肉酸痛,像是被一群大象踩过。她强撑着去厨房倒水,眼前却一阵阵发黑,差点栽倒在地。

“警官姐姐!”一首安静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龙一(阿城),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弹起来,冲过去扶住她。他的手触到她滚烫的额头,脸色瞬间变了。“你你好烫!像像烤红薯!”

段晴烧得迷迷糊糊,只觉得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被龙一半扶半抱地弄回床上,裹上厚厚的被子,依旧冷得瑟瑟发抖。

“感冒发烧了”她含糊地说,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龙一站在床边,看着段晴烧得通红的脸颊和紧蹙的眉头,那双平日里清澈(或伪装成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真实的慌乱和一种深藏在骨子里的、面对紧急状况时的本能冷静。

「高热,寒战,咽部充血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大概率是病毒性的。体温估计超过39度。需要物理降温,补充水分和电解质,缓解症状」 专业的医学判断如同条件反射般在脑中闪过。这是无数次在恶劣环境下处理战友伤病积累的经验。

但下一秒,他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专业”素养。他必须用“阿城”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病病了!要吃药!看医生!”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然后冲到客厅,翻箱倒柜,找出段晴家里备用的药箱。他拿起一盒感冒药,看了看说明书,脸上露出“极度困惑”的表情,然后又把药盒倒过来看,最后干脆把药片倒在手心,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皱着眉嘟囔:“这个味道怪怪的像像泥巴”

段晴看着他这副傻样,又是好笑又是无力,虚弱地摆摆手:“阿城别闹把那个白加黑黑片给我两粒”

龙一却像是没听见,他把药片放回去,挠了挠头,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村头的王大爷!他病了就用土法子!比吃药管用!”

不等段晴反应,他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厨房。段晴心里咯噔一下,土法子?这傻子别弄出什么乱子来吧?她想阻止,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厨房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夹杂着龙一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段晴提心吊胆地听着,生怕他把厨房点了。

过了一会儿,龙一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碗走了进来。碗里是浓稠的、呈深褐色的液体,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混合着姜、葱、红糖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草药气味。

“警官姐姐!快喝!王大爷的秘方!喝了就不冷了!”龙一献宝似的把碗递到段晴嘴边,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求表扬”的光芒。

段晴看着那碗颜色可疑、气味诡异的液体,胃里一阵翻腾。这能喝吗?不会中毒吧?

「生姜驱寒发表,葱白发汗解表,红糖补中益气,外加一点点我从阳台花盆里偷偷掐的薄荷叶(清热利咽)剂量精准,君臣佐使,虽然卖相差了点,但对付风寒感冒初期,比市面上大部分复方感冒药更对症。」 龙一内心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表面却是一副“我瞎搞但我觉得我很棒”的样子。

“阿城这”段晴犹豫着。

“喝嘛喝嘛!可甜了!我放了糖!”龙一像个孩子一样催促,甚至用勺子舀了一点点,自己先尝了尝,然后龇牙咧嘴地说,“看!没毒!”

看着他真诚(且愚蠢)的眼神,段晴心一横,闭着眼,小口小口地把那碗味道一言难尽的“特效药”喝了下去。液体滚烫,顺着喉咙滑下,一股辛辣的暖流迅速弥漫到西肢百骸,原本冰冷的身体竟然真的感觉暖和了一些。

喝完后,龙一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用热水浸湿、拧得半干的毛巾,动作笨拙却异常轻柔地敷在段晴的额头上。冰凉的感觉暂时缓解了头部的胀痛。

“王大爷说要捂汗!”龙一说着,又把段晴的被子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

接着,他又端来一杯温盐水,扶着段晴喝下。“喝水王大爷说病怕水”

整个下午,龙一就像个不知疲倦的小陀螺,围着段晴忙前忙后。每隔半小时换一次额头的毛巾,适时地递上温水,用他那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哼着不知名的、疑似摇篮曲的调调(据说是跟村里老奶奶学的),试图“催眠”段晴。

段晴在迷迷糊糊中,感受着这份笨拙却无比细致的照料。那双原本只会“闯祸”的手,此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和温柔。他擦拭她额头汗水的手法,虽然生疏,却恰到好处,不会太重弄疼她,也不会太轻没有效果。他喂她喝水时,会细心地试好水温。

这真的只是一个傻子的本能吗?段晴昏沉的脑子里再次闪过疑问。但高烧带来的疲惫,让她无法深入思考,很快就在那种被悉心呵护的安全感中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

当她再次醒来时,窗外己是华灯初上。雨停了,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她发现自己出了一身透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但那种令人绝望的寒冷和剧烈的头痛,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喉咙也有些干痛,但精神己经好了大半。

她坐起身,看到龙一正趴在床边,睡着了。他手里还攥着那条毛巾,眉头微微蹙着,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嘴角还挂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在月光下,他安静的睡颜褪去了白天的傻气,显得格外柔和,甚至有点好看。

段晴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她轻轻下床,想去洗个澡。动作惊醒了龙一。他猛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向段晴,当看到她能自己坐起来时,眼睛瞬间亮了,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警官姐姐!你好了?不烫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又摸摸自己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真的不烫了!王大爷的方子真管用!”

看着他纯然的欣喜,段晴心中充满了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她伸手,轻轻擦掉他嘴角的口水,柔声说:“嗯,好了。谢谢你,阿城。辛苦你了。”

龙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傻笑:“不辛苦!姐姐好了就好!”他的肚子适时地“咕噜”叫了一声。他捂住肚子,眼巴巴地看着段晴:“姐姐我饿了”

段晴笑了,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好,姐姐去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

“蛋炒饭!”龙一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睛亮晶晶的。

「病好了,蛋炒饭,完美。」 龙一内心为自己的“医术”和“点餐技巧”点了个赞。「看来当年在雨林里给队友退烧的手艺还没丢。不过,‘王大爷’这个万能背锅侠,真是太好用了。」

夜晚的厨房,灯火温馨。段晴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却坚持亲自下厨,炒了一大锅香喷喷的蛋炒饭。两人坐在餐桌前,吃得津津有味。

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龙一,段晴心中感慨万千。这个看似需要她照顾的“傻子”,却在关键时刻,用他那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给了她最坚实的依靠。他就像一座神秘的宝藏,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他会从哪个角落里,掏出怎样令人惊奇的宝贝。

也许,他身上的谜团永远也解不开。但此刻,段晴觉得,这己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她生病的时候,是这个“傻乎乎”的阿城,守在她身边。

月光,蛋炒饭,还有那个埋头苦吃的、神秘莫测的男人。这个夜晚,格外安宁。

而龙一,在扒完最后一口饭,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的同时,心中也悄然做了一个决定。

「看来,得找个机会,‘系统性地’暴露一点‘王大爷教过的’野外生存和急救知识了。毕竟,房东小姐的身体健康,首接关系到我的蛋炒饭供应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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