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睿当真动了怒意,那双杏眸中燃着熊熊怒火。李成择,既然你不在意这一成利,那这生意也不必再做下去了!
她已决意清除这个不稳定的盟友。既然李成择已然失控,便再无合作价值。
她轻抚李成攸面颊,语气转柔:“成攸莫怕,有姑姑在,绝不会让人欺侮你。”
李成攸感动颔首。
“乖孩子,在此等侯消息。”李芸睿说罢径直走出客堂,气势凛然地朝府门行去。
行至半途,她吩咐春露:“去请燕小已过来。”
“遵命。”春露不敢怠慢,立即策马往皇宫疾驰。
登上马车,李芸睿冷声下令:“前往魏王府。”
鞭声响起,马车辘辘前行。
李成攸伫立在宁王府门前,目送马车远去,脸上悲戚之色渐渐褪去。
这些年来李成择全仗银钱拉拢朝臣,一旦断了走私财路,仅凭那些产业根本难以为继。到那时,一直按兵不动的太子,绝不会错过这个落井下石的良机。
李成攸嘴角微扬,低语道:“二哥,这份大礼请你慢慢享用,可惜为弟不能亲眼目睹了。”
言罢,他转身步入府门。
这真是双喜临门——二哥即将陷入困境,而自己也即将突破武道九品。
“这般滋味,着实美妙。”
监察院内。
他指尖轻叩轮椅扶手,目光穿过轩窗,凝视院中日晷的投影缓缓移动。
不多时,门外响起脚步声,诛格应声而入。
“什么?”头,眉峰微蹙,“二殿下?”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尽管昨日二皇子曾对李成攸出手,确有作案动机,但散布皇室秘闻乃重罪,纵是皇子也难逃严惩。
这分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当真如此?”掩震惊,“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误导?”
诛格同样眉头紧锁:“起初卑职也有此疑,但最终线索皆指向魏王府。除了二殿下,还有谁能在那般森严之地行事?”
诛格继续禀报:“共查到十人,这些行踪诡秘,反追踪能力极强,定是受过严苛训练。卑职凭着蛛丝马迹才追查到他们的踪迹,且这些人皆是生面孔,身份尚未查明······”
恰在此时,奉命监视宁王府的王祈年匆匆归来,躬身禀报:“院长,长公主殿下已离开宁王府,正往魏王府而去!”
“哦?”
这消息本是诛格暗中透露给李芸睿的,但他面不改色道:“看来确是二殿下所为。长公主想必也查到了线索。”
“言之有理。”
诛格暗自松了口气,沉吟片刻后问道:“如今我们当如何行事?”
“事关天家颜面,自当由圣意定夺。”向王祈年,“随我入宫。”
皇宫,养心殿。
夕阳西下,火红的馀晖映照在琉璃顶上,一排排金瓦闪铄着神圣的光芒。
大殿内,箭矢破空之声不时响起,声音苍劲有力。
嗖——!
哆——!
庆帝手持一把新制的精良大弓,拉动它需要十石力气,即便是九品高手也难以自如使用,在他手中却显得轻松自如。
箭矢的箭头采用新工艺淬炼而成,比寻常箭头坚硬许多。
庆帝拉弓如满月,松手放弦,箭矢破空而出,瞬间射中十丈外的目标,深深钉入一副甲胄。
“陛下好箭法!”候公公满脸堆笑地奉承道。
然而庆帝并未显得高兴,古井无波的眼底似乎隐藏着某种深埋的情绪。
他忽然对射箭失去了兴致,放下长弓,慵懒地躺在榻上。
他摆了摆手,候公公立即命人将铠甲撤下。
刚走出养心殿大门,便遇见王祈年推着陈 前来。
“进来。”话未说完,庆帝的声音已从殿内传来。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说。”庆帝的声音平静简洁,不带任何情绪。
“消息传播迅速,臣怀疑有人有意散布,经追查发现······”
内殿中,庆帝保持沉默。
除了监察院之外,他另有消息渠道。
得知有人大肆散播谣言时,他曾怀疑过太子、皇后、陈 ,甚至考虑过敌国暗探,唯独未曾怀疑李成择。
因为庆帝认为,此事明显指向二皇子,他不认为李成择会如此愚蠢。
然而面对铁证,庆帝陷入了沉默,可这寂静之下却翻涌着滔 意。
这一次,他是真的动了怒,却并非因为事件本身,而是因为李成择的愚钝与无能!
二皇子开府经年,向来是庆帝着意栽培的对象,虽不能继承大统,却可辅弼太子,为庆国未来尽一份心力。
甚至在庆帝心中,若李成择身为嫡长,也完全有资格入主东宫。
这是来自父亲,也来自君主的认可。
但这一次,李成择的举动实在愚不可及,令庆帝再难如往常般平静。
“这老二,是昏了头么?”
李芸潜并不反对皇子间的争储,因这既维系平衡,也抵砺储君成长。
可此番行径实在过于不堪,李成攸代表的是皇室,用这等荒唐手段污他声名,便是令整个天家沦为天下笑谈。
百姓不辨真假,众口铄金,传得多了,假也成真。
届时天家颜面扫地,更将动摇皇室根基。
这已触及李芸潜的逆鳞!
他什么都能容忍,唯独危及统治之事,绝不容忍。
“混帐!”
“这逆子!”
“简直把皇室的脸都丢尽了!”
庆帝盛怒之下,抓起案上茶盏狠狠摔了出去。
片刻,庆帝平复心绪,缓缓开口:“陈,你以为朕眼下该如何?”
此问实则刁钻,答与不答皆难,不易寻得恰切回应。
“呵……”庆帝冷笑,“若不是他动手,那十人此刻早该押至此地;若是他动手,纵使你翻遍京城每一寸土,也寻不着他们。”
庆帝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们如他一般狠绝,一旦出手,绝不留下痕迹。
“哦?”庆帝微怔,随即又躺了回去,状若无事,“好,那便先看她如何行事。”
坤宁宫。
日头偏西,光芒渐渐柔和。
殿内暗影渐多,宫女们手捧点燃的灯盏,将它们一一安放在幽暗处,尽力驱散每一寸阴影。
皇后端坐椅上,手指紧紧扣着扶手,面容僵硬,眼中藏着难以察觉的惧意。
每当夜色降临,她总忍不住浑身发僵,微微颤斗。
太子李成干仿佛毫无察觉,笑得直不起腰,几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儿臣刚听说,那谣言竟是二哥自己放的。”
“母后,您说二哥是不是傻?我什么都没做,他倒自己捅了自己两刀,哈哈哈哈!”
太子的笑声在坤宁宫中回荡,久久不歇。
他与二皇子相争多年,互有输赢,心中既恨又拿他没办法。
这次李成攸开府,众人都以为太子会出手报复旧怨,但李成干却选择静观其变。
他本想先看老二与老四相斗,谁知不到两天,李成择竟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自二皇子入局以来,太子还是头一回笑得如此开怀。
“二哥,你这回可真完了!”
…………
魏王府。
轻风温柔,落日如火,倒映在湖中,仿佛水中也升起一轮红日。
李成择坐在湖边,心不在焉地向湖中撒着鱼食。
他心中慌乱,虽知有人暗中对付自己,却无计可施,只能指望谢毕安能查出 ,还他清白。
“殿下。”
听见声音,李成择回头,见是谢毕安。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他眼中带着期盼。
谢毕安神情有些异样。
“怎么了?”李成择不解。
尤豫片刻,谢毕安才低声回话:“属下查到消息源头,确实是有人故意散布,从痕迹追踪到那批人的下落……”
听到这里,李成择以为终于能洗清嫌疑,顿时松了口气,心情也轻松些许。
“那些人抓到了吗?是谁指使的?”
谢毕安注视着他,仿佛在分辨他是否真的不知情。
“从线索看,那些人最后消失在魏王府。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殿下您就是谣言的幕后主使。”
沉默,漫长的沉默。
李成择愣神许久,随即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
“那谣言是我传的?!!”
李成择彻底懵了,原本以为能洗清嫌疑,谁知查来查去,证据竟指向了自己。
“属下在府中仔细查过,对方几乎没有留下痕迹,就象凭空消失一般,但确实进了魏王府……”
谢毕安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他虽不知情,但证据确凿。为了确认,谢毕安反复搜查,终于发现有人潜入魏王府的线索,可这些线索最终都在府内中断。
现场明显被处理过,若非他再三检查,根本难以察觉。
整个魏王府中,能做到如此不留痕迹的,除了李成择,恐怕没有第二人。
“你那是什么眼神?的?”二皇子几乎气结。
外人怀疑也就罢了,可谢毕安竟也露出不信任的表情。若连自己人都不信他,这罪名岂不坐实了?
谢毕安低头道:“属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