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贵嫔一愣,随即揪住儿子的耳朵,斥道:“臭小子,胡说什么?”
三皇子吃痛,耳朵瞬间通红,可见宜贵嫔下手不轻,毕竟“为母则刚”。
李成攸拍了拍三皇子的肩,正色道:“咱俩各论各的,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姐夫。”
“这样也行吗?”三皇子愣住了。
两人交谈间,一旁的笵偌偌始终低着头,脸颊绯红,比天边的晚霞还要艳丽。
这世上真心的话语本就稀少,一位姑娘的脸红便抵过千言万语。笵偌偌脸上未施脂粉,她的羞怯与欢喜都是真的。
笵偌偌的情绪不断传来,数值还在持续攀升,短短时间又增加了一万多。
‘果然是我的天命之女,真是珍贵。’
李成攸满心欢喜,对这桩婚事更加中意。
‘庆帝庆帝,你这老东西总算做了件象样的事。’
虽然心里高兴,但李成攸对庆帝的怨气并未消散。这些年的遭遇他记忆犹新,即便不全怪庆帝,也与他的冷漠有关。尤其是这半年的禁足,他始终无法释怀。
系统的提示音有了变化,笵偌偌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李成攸不愿错过收集情绪值的机会,立刻乘胜追击。
他轻轻握住笵偌偌柔软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目光真挚地问道:“偌偌姐姐,我们就要成亲了,你开心吗?”
笵偌偌低着头不知如何回答,脸颊愈发红润,像熟透的苹果般诱人。
若不是在场有人,李成攸真想轻轻咬上一口,那样效果必定更佳。
果然,仅这一句话,笵偌偌的情绪数值又开始飞速上涨,几乎要冲破极限!
“若若姐,你还没说你开不开心呢?”李成攸不肯罢休,继续追问。
连宜贵嫔都看不下去了,轻拍他的头笑道:“怎么能这样问女孩子呢?”
她将李成攸拉到一旁,柔声嘱咐:“别高兴得太早,婚事还远着呢。你们年纪尚小,若是你调皮捣蛋,婚约随时可能取消。”
“嘿嘿。”李成攸挠着头,露出天真憨厚的笑容,拍着胸脯保证,“我跟父皇承诺过了,为了娶若若姐,我绝不会再调皮。”
说完他又望向笵偌偌,再次郑重承诺:“偌偌姐放心,我一定会娶你!”
这一波情绪值直接爆表,让李成攸欣喜若狂。
但他还没来得及继续,宜贵嫔便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偌偌,该回去了。”
“?”李成攸愣住了。
宜贵嫔望了望天色,“太阳快下山了,宫门马上要关了。”
李成攸撅着嘴,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他原本盘算着今天能好好刷一波情绪值,至少先攒够十万再说,结果还没待多久就要回去了。
‘明明说好我回来就能一起玩的,女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李成攸对宜贵嫔的安排很是不满。
这也怪他在庆帝那儿耽搁了太久。为了磨他的性子,明明两句话就能说完的事,庆帝硬是拖了一个时辰,再加之来回的路上,转眼就到了黄昏时分。
见李成攸眼中流露出的不舍,笵偌偌也有点心疼,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成攸乖,我明天再来看你。”
宜贵嫔也在一旁劝道:“日子还长着呢,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再说偌偌还得早点回家,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呢。”
宜贵嫔是笵偌偌的小姨,关系亲近,自然得为柳家和笵家多考虑。
赐婚是件大事,她觉得应该尽早让笵健夫妇知道,好早做准备。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李成攸也没法反对,只好点点头。
“好吧……”他勉强答应,又看向笵偌偌,“说好了,明天一定要来看我。”
“恩,拉钩!”
笵偌偌伸出纤细的手指,和李成攸勾在一起。两个孩子相视而笑,天真烂漫。
日头渐沉,笵偌偌必须得走了。
宫门落锁之后,没有皇上旨意,谁都不能进出。
李成攸依依不舍地送她到宫门口,目送她登上马车。
看到系统提示,李成攸高声喊道:“偌偌姐姐再见,我一定会娶你的!”
又是一波情绪值入帐。眼看马车消失在视野尽头,宫门也缓缓关闭。
夕阳彻底沉下,一轮明月升起,银辉洒满大地。
李成攸背着手,脚步轻快地哼起歌来:“你说你有点难追,想要我知难而退……”
笵偌偌的情绪值还在不断上涨,其间还夹杂着宜贵嫔、三皇子、候公公等人提供的情绪波动。
这件事还没完全传开,李成攸能想象到,等消息传出去之后,情绪值一定会迎来一波暴涨。
想到这儿,李成攸心情更好了,脚步轻飘飘的,像踩在云上。
没过多久,他就回到了平湘宫。
应嫔妃在宫门前焦急地张望,眼中写满牵挂。
深宫岁月里,儿子是她唯一的寄托,自然视若珍宝。
当那道小小的身影披着暮色奔来时,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母妃!”
李成攸雀跃着扑进她的怀抱。
“攸儿,今日为何迟归?”
“母妃,孩儿有天大的喜讯相告!”
“喜讯?”
“正是!”李成攸用力点头,绽开纯真笑颜,“父皇今日为孩儿赐婚了!”
应嫔妃微怔,随即恍然:“可是笵偌偌?”
“正是父皇亲口应允!”
听闻此言,应嫔妃先是一愣,随即涌起满心欢喜。
深宫岁月虽磨砺了她的容颜,却未曾改变她纯善的本性。此刻她只当这是庆帝对儿子的疼爱,顿时喜上眉梢。
“太好了,当真太好了……”应嫔妃眼角沁出喜悦的泪花。
她最怕岁月疏离会让庆帝对儿子日渐冷淡,这番赐婚于她而言,恰是圣眷犹存的明证。
通过系统提示,李成攸深知母亲将此事想得太过简单,却也不忍说破。
人生难得糊涂,少些思虑反倒能多几分欢愉。
应嫔妃愁容尽散,笑魇如花,整个人仿佛重回初入宫闱的少女模样。
这些年来,李成攸亲眼见证忧愁如何在这个柔弱女子眉间扎根,令她无时无刻不绷紧心弦。
来到此间世界,能让他全心信任的不过二人——母亲居首,笵偌偌次之。
纵是交好的三皇子,亦难推心置腹。脉至亲,却多的是笑里 之辈,能持中立已属难得。
寻常人家的孩子有父亲庇护,宫墙之内却不然。
李成攸自幼便知,那九重宫阙至高座上之人,方是最需警剔的存在。
这些年来,他最忌惮的从来不是屡屡发难的皇后,而是那位看似慈爱的父皇。
“娘亲……”
望着母亲由衷的欢欣,李成攸喉间微哽。
他终将未尽之语咽回腹中,惟愿这片刻欢愉能在母亲身上多驻留须臾。
李成攸默然转身,踏入寝殿。
李成攸躺在柔软的床上,睁着一双山葡萄似的大眼睛,呆呆望着房梁出神。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六年,算上在娘胎里的时间,危险始终如影随形。
若不是有系统在,他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即便如此,这些年仍是九死一生。
前世的李成攸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包括生命本身,对自己的生死更是漠然。
可到了这个世界,虽然周遭危机四伏,他却从未想过放弃,反而越挫越勇。
那种感觉奇妙,甚至有些……享受?
脑海中浮现这个词,李成攸微微一怔,随后露出一抹笑意。
“或许骨子里,我也是个疯子吧。”
随时可能丧命的危机感,既让他警醒,又让他着迷。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李成攸看着眼前弹出的对话框,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我被赐婚,皇后就坐不住了,看来她也知道笵家的特殊。”
李芸潜潜邸时,有两个半至交好友:陈 算半个,叶叶轻媚算一个,还有一个是笵健。
笵健虽只是户部侍郎,在朝堂上算不得大人物,却无人敢惹。
因为他不仅是户部侍郎,还是司南伯。
庆国伯爵虽多,司南伯却与众不同。
这个爵位的分量,连国公也比不上。
文官封爵难如登天,笵健是其中极特殊的一个。许多朝堂大佬心中都清楚,只要不是谋逆大罪,永远别得罪司南伯。
笵家虽是伯爵,却是庆国最令人忌惮的勋贵世家——因为笵健的背后,站着庆帝。
有些内情旁人不知,但皇后跟随李芸潜多年,略知一二。因此她对这次赐婚既愤怒又忌惮。
在她看来,庆帝此举显然有意扶持李成攸,这对她和太子都是极大的威胁。
李成攸不到一秒钟就想通了这一切,但他毫不在意。
毕竟身在皇宫,皇后即便再下手,无非还是那些手段。力,不论是 还是 都无所畏惧。
就算那老妖婆想动用高手,也绝没这个胆子。
这里是皇宫,如此明目张胆地刺杀皇子,无疑是对皇权的公然挑衅,这已经触及了庆帝的底线。皇后心中自有分寸,绝不敢行至如此地步。
想通这一点,李成攸便依旧泰然自若。
皇后与太子的情绪波动仍不时传来,时强时弱,偶尔还能从他们那里感受到些许杀意。
李成攸半合著眼,对那些杀意视若无睹,只静静聆听系统那机械而冰冷的声音,将那一连串数字当作最美妙的乐章,细细品味。
直到一个名字的出现……
李成攸猛地坐直身子,双眼圆睁,满脸难以置信。
“什么东西?羡慕?嫉妒!”
“这是一个姑姑该有的情绪吗?”
“我才五岁!”
困惑、吃惊、不安、迷罔……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令李成攸一时怔住,久久无言。
四个月前,他送二皇子出宫归来时,就曾对李芸睿的态度有所怀疑,试探之后,他以为自己多心了。
李芸睿毕竟是自己的姑姑,而自己也确实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一瞬间,李成攸只觉头皮发麻。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在庆鱼年的原剧情里,李芸睿本就是个疯子,那种癫狂,连冷血之人也会为之胆寒。
论心机与谋算,这女人或许在庆国不算顶尖,但若论疯癫与狠毒,恐怕除了庆帝,无人能及。
不,她甚至比庆帝更可怕,因为李芸潜的底线是皇权,只要不触碰这条红线,便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