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程效的这话，却给了程浩一个提示。
现在的皇帝程宣，就是一个志大才疏的昏君。
而一心想夺取皇位的程效，又是一个阴险狡诈、心思歹毒的小人。
岚国，无论落到这两个人谁的手中，都是灾难。
既如此，若是为岚国着想，把父亲程延推上皇位，倒也不失为一个两全齐美之策。
一是，对岚国百姓有利。
二是，也可保父亲安全。
否则，即便此次帮着父亲程延灭了汾南王程效。
以后，类似的事情，依旧会层出不穷。
而每一次，程宣都会想着让父亲程延帮他擦屁股。
这屁股一旦擦干净之后，他又会生出兔死狗烹之念。
反正，按这个情形发展下去。
父亲程延，不是被折腾死，就是被害死。
程浩即便为程延设计好各种防护。
可这些防护，防得了修炼者的各种真气或者法力攻击。
却防不了世俗社会的杀招。
对于父亲程延来说，程宣若想杀他，随时都可以将他置于死地。
因为，程延不只是想法单纯。
而且，他在许多事情上的死板教条，完全超出了程浩的认知。
在这一点上，程贤就跟他特别像。
比如，倘若程宣下诏，让他进宫。
即便，他知道程宣召他进宫的目的，就是要害他。
以他的风格，他还是会去。
面对父亲程延的这种脾性，你便是想护他——
只怕，也是护得了初一，却护不了十五。
更何况，如果程浩所料不错。
此次，程延带兵打败汾南王程效的叛乱之后。
新皇程宣，必定再次会将程延，视为直接隐患。
对程延动手，几乎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
如果他不想办法提前解决此事，程延必死无疑。
程浩将心思收回之后，便听到司徒善竟然提出了反对意见。
“如果王爷想对程延下手，我劝你还是深思。”
“为何？”
程效有此不明白了。
程延虽是皇家之人，但终究不过是世俗社会的一介普通人。
以他的境界，如果想对程延出手，都能分分钟杀了他。
身为天秀宗长老，又已是帝境强者的司徒善，为何会对他欲除掉程延，有如此顾虑？
“王爷可知道程延的养子，名为程浩？”
程浩本以为，司徒善是因为与程贤、程月的师徒情份，才劝阻程效。
可没想到，他竟在此时把自己搬了出来。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在司徒善跟前，也未曾暴露过什么实力。
他又怎么可能因为忌惮自己，而想着劝说程效，不要对父亲程延下手？
“知道。”
程效当然知道。
他不仅知道，与程浩也算是老熟人了。
“此子与本王是否对程延出手，有何关系？”
程效被司徒善一番莫名其妙的话，给整懵了。
司徒善沉吟片刻，才道：“此子非比寻常。”
“噢？”
程效不由得惊了一下。
能让一个帝境强者给出这个评价，那只能说明程浩，的确是个人物。
而程浩的异能，他在北疆是见识过的。
一个人拖着过万斤重的两块城门板，冲入蛮荒数千骑兵之中，一阵乱杀。
那阵仗，任谁见过，都会留下一生难忘的震撼记忆。
除此之外，程浩究竟又做过什么事，竟让司徒善都生出对他的忌惮与顾虑？
“司徒长老可否细说一下。”
“此子进入天秀宗之后，竟被奇鸾峰上的邱婉心相中，直接收为关门弟子。
王爷可曾想过，如果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对程延出手。
一旦为程浩所知，又岂会轻易罢休？
即便他并非我等的对手，可邱婉心呢？”
“他竟然被邱婉心收为弟子？”
程效既然曾经是天秀宗的弟子，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邱婉心的可怕。
只是，他没想到，程浩竟然成了邱婉心的弟子。
正如司徒善所说，他们可以不惧程浩，直接杀了程延。
其他人他不敢确定。
可是，对他来说，只要一个神识过来，就能索他的命。
想到此处，他还真的有些犹豫了。
毕竟，他不是普通人，而是修炼者。
邱婉心杀他，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因为，不违天道。
这也是修炼者与世俗社会结合时的一个矛盾之处。
看起来，你有修炼境界，相对于世俗中的普通人，在个人实力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可是，却有两个致命的制约。
一是，按约定俗成的天道准则，你既是修炼之人，便不能冲没有境界的普通人下杀手，否则，天道会降罚。
二是，如果你真的敢对普通人出手，即便天道不降罚，其他修炼者，就可以此为由，杀了你，还能美其名曰：替天行道。
这也是，他虽然自己就是修炼者，却从没亲自对普通人下杀手的原因。
至于他身边聚拢的这些修炼者，也没人会对普通人出手。
当然，有个例外，就是司徒善的大徒弟侯杰。
这种规则最大的好处，就是把修炼者跟世俗社会，尽可能脱离开。
基于这个规则，作为修炼者，一旦进入世俗社会。
你所修炼的境界与实力，不但不会成为你耀武扬威的依仗，反而会成为你行动的制约。
一个只练武技却没有修炼境界的普通人，他可以肆意杀人，也没什么事。
而一个有境界的修炼之人，即便你实力再强，你都不敢对其他普通人下手。
如果这两个人遇到一处，修炼者就会陷入一个困局。
你若出手杀了对方，你有可能会死于天道降罚。
你不向对方出手，又有可能会被一个普通的习武之人，给杀了。
总之，很矛盾。
所以，身为叛军联军主帅的汾南王程效，从来就没上过战场。
因为，他怕自己即便出于自我防卫，结果一失手，杀了人。
对于天道降罚，他是相信的。
因为，他曾亲眼见过。
所以，他一直都在利用其他修炼者为其他杀人。
但是，真正愿意为了些修炼资源等利益，为他向普通人下手的。
到目前为止，只有三个。
前两个，都死了。
一个就是被雷劈死在他跟前。
而另一个，更是死得莫名其妙。
现在唯一剩下的只有侯杰。
侯杰为他杀了许多人，却分毫无损。
他虽然奇怪，却从来没问过原因。
因为，他知道，侯杰虽替他办事，却与他无关。
侯杰唯一听从的人，只有司徒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