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靴尖踢在肋骨上的触感让凌昊睁开眼睛。
他躺在一张金属台面上，衣服被换成了一套黑色制服，左肩的伤口已经缝合，散发着药水刺鼻的味道。房间里没有窗户，墙壁是厚实的铅灰色金属板，隔音效果极佳。
"睡得不错？"周莽靠在门框上抽烟，烟雾盘旋在他头顶的通风口附近，"睡了十二个小时。"
"雷烈是什么？"凌昊翻身坐起，肌肉纤维轻微撕裂的疼痛让他皱了皱眉。
"试验品。"周莽掸了掸烟灰，"你杀的第一个人造战士。"
人造战士。
凌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雷烈自爆的能量波动仿佛还在皮肤上残留。
"死了多少人？"
"七个。"周莽咧嘴，"两个守卫，五个看热闹的倒霉鬼。"
他随手甩过来一个金属牌，"207"被打了个叉，下面烫着新的编号——7。
"跟我来。"
门后是间圆形会议室，长桌旁已经坐了四个人。
"介绍一下，"周莽打了个响指，"7号，新成员。"
坐在首位的银发女人抬头，瞳孔是罕见的淡金色："能撑过雷烈自爆，有意思。"
"他是活的。"左侧的光头壮汉嗤笑，"雷烈是量产货。"
"安静。"周莽拉开椅子坐下，"今天召集你们，是因为‘钥匙’已经确认了下一次开启时间。"
钥匙？
凌昊的目光扫过桌面中央的投影——那是一块黑红交织的晶体碎片，轮廓与太极图案近乎吻合。
"满月之夜，72小时后。"银发女人敲了敲桌面的虚拟沙盘，"这次能送多少人进去？"
"八个。"周莽看向凌昊，"包括我们的新朋友。"
"凭什么让他去？"光头壮汉猛地拍桌，"老子排了三个月的队！"
"凭他空手拆了你的雷烈。"女人冷笑，"不服？现在打一架？"
周莽没有制止争吵，而是转头看向凌昊："你怎么想？"
"我需要答案。"凌昊直视他的眼睛，"‘钥匙’开的是什么门？"
会议室突然安静。
"门？"周莽大笑，"你以为我们在追求这么无聊的东西？"
投影仪突然切换，画面变成一段模糊的录像——血月之下，地表裂开一道巨大的沟壑，黑色晶体从裂缝中生长而出，而晶体中央……包裹着一具人形轮廓。
"我们在找‘种子’。"周莽的声音蓦然压低，"比你体内那颗……更完整的种子。"
凌昊的指尖微微一颤。
他们知道？
【洞悉之眼】瞬间开启，会议室内所有人的能量脉络一览无余——银发女人的脊椎闪烁着水晶般的光泽，光头的头骨内嵌着微型反应堆，而坐在角落一直没说话的瘦高男人……
没有心跳。
"别紧张。"周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运气不错，那颗种子选了你而不是吃了你。"
他滑过来一份电子档案："今晚零点，d区16号仓库。带上你的‘小扳手’。"
黑牙？
凌昊不动声色地接过档案，封面烙印着一枚暗红色的眼睛图腾——和王博士那张烧毁的记录纸边缘的图案一模一样。
"对了，"周莽在门口停顿，"苏小婉是你的熟人？"
凌昊抬眼。
"她快死了。"周莽笑了笑，"王博士很喜欢她的‘耐药性’。"
周莽推开最后一道气密门，刺眼的白色灯光瞬间吞没视野。凌昊的瞳孔急剧收缩又放大——这是个直径超过百米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三具漆黑的水晶棺椁。
每具棺椁里都沉睡着人形轮廓，蓝色脉络在他们皮肤下蠕动。
"我们的'三位一体'。"周莽的语气带着病态的狂热，"a-003、a-007和a-009号原始样本。"
凌昊的【洞悉之眼】本能地刺痛——
那根本不是人类！
棺椁右侧突然亮起红光，显示面板飞速滚动着凌昊无法理解的符文。某种古老而陌生的韵律开始在空气中震颤，他体内的种子第一次主动苏醒，散发出刺骨寒意。
"有意思。"周莽歪头观察着凌昊绷紧的下颌线，"你的种子居然能感应到它们？"
"它们是什么？"凌昊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沙哑。
"墓碑。"银发女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背后，手指划过凌昊的肩胛骨，"或者说警报器。"
她的指甲突然延长，刺入凌昊的皮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接触地面的瞬间汽化成淡蓝色雾气。
光头壮汉的笑声像砂纸摩擦："金姐又开始了。"
"闭嘴，铁脑壳。"被称作金姐的女人舔掉指尖血迹，"心跳加速03倍，瞳孔扩张17，有意思你的种子居然在害怕？"
凌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两人的能量场在空中碰撞，爆出细小的电火花。
"够了。"周莽按下控制台的红色按钮
当凌昊转身走向出口时，背后传来金姐意味深长的低语："小心那些镜子尤其是会对你笑的。"
地下二层的走廊长得可怕。
凌昊数着自己的脚步声，在第七个岔路口右转时，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动静。他假装系鞋带，余光瞥见一抹银光闪过——
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她悬浮在通风管内侧，银白色长发无风自动，额间嵌着枚湛蓝的晶体。最诡异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不断旋转的星云状光晕。
"道声让我告诉你"小女孩的声音直接在凌昊脑中响起，"西区污水处理站的第三个阀门。"
她说完就消失了，只有通风管栅栏微微晃动的声响证明不是幻觉。
道声？
凌昊皱眉。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但更令他在意的是，那个小女孩的能量读数居然和王博士烧掉的那页记录纸如出一辙。
"207！不，现在该叫7号了。"
拐角处突然冒出张油腻的笑脸。是基地的后勤主管老刘，手里端着碗冒着热气的肉汤。
"周队让我给你送补给。"老刘搓着手，"特制营养剂，能加速伤口愈合。"
凌昊接过碗的瞬间，【洞悉之眼】捕捉到汤里游动的蓝色丝状物——和雷烈体内的活性金属完全一致。
"趁热喝啊。"老刘的眼睛眯成两条缝。
碗沿刚碰到嘴唇，整个走廊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刺破耳膜，红色应急灯开始疯狂闪烁。
"b区泄露！重复，b区泄露！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老刘的脸色瞬间惨白，转身就跑。凌昊顺势打翻肉汤，液体在地面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他向反方向狂奔，路过监控死角时，指尖在墙壁某块瓷砖上停顿了03秒——那里刻着个微型太极图案，和鼹鼠留下的标记一模一样。
转过防火门，凌昊猛地刹住脚步。
苏小婉跪在走廊中央，双手抱头剧烈颤抖。她的制服后背裂开两道豁口，从脊椎位置延伸出晶莹的蓝色骨刺。
最恐怖的是，她正在笑。
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