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壁渗出的寒雾如同活物般扭动,裹挟着敖饕身上浓烈的腥气,在七色光网中翻涌成诡谲的漩涡。赤红的珠光将雾气染成血纱,靛紫的光晕又让其化作幽影,青芒掠过之处,雾霭竟凝结成细小的冰针簌簌坠落。潮湿的岩壁上,古老的图腾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人面纹路随着雾气流转扭曲,似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路人缓缓松开紧攥的剑柄,指节因长时间用力而泛白,留下深深的指甲痕。龙泉剑垂落的瞬间,剑身发出不甘的嗡鸣,他却充耳不闻,掌心缓缓抚过蛟身冰凉的鳞片。每一片鳞片都如打磨过的寒玉,边缘锋利得能割破皮肤,渗出的金血带着灼热的温度,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流下。他垂眸凝视着掌心的血痕,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近乎虔诚。
腥风裹挟着腐肉的恶臭扑面而来,路人却迎着这股浊气向前半步,溅起的碎石擦过他沾满血污的靴面。他下颌绷紧的线条在七色珠光下投出冷硬的阴影,喉结却在吞咽时微微颤动——只有柳叶知道,这个细微动作暴露了他强撑的镇定。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轻响,原来是柳叶攥着他衣角的手骤然收紧,指尖几乎要将粗麻布料戳出窟窿。
敖饕的狂笑如惊雷炸响,震得洞壁碎石如雨点坠落,几片尖锐的石片擦过路人肩头,在布料上划出长长的裂口。它庞大的身躯剧烈抖动,鳞片缝隙间渗出的暗金光芒如沸腾的铁水般翻涌,顺着沟壑流淌而下,在地面汇聚成冒着热气的溪流。那双布满血丝的竖瞳中翻涌着近乎癫狂的轻蔑,嘴角大张,露出森然獠牙,涎水混着黑血滴落,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冒着气泡的深坑。
话音未落,它猛地甩动尾巴,带起的气浪如飓风般席卷而来,将地上碎石卷成旋转的漩涡。柳叶被气浪掀得险些摔倒,路人迅速揽住她的腰,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飞溅的石块。敖饕见状,发出一阵刺耳的嗤笑,鳞片在七色珠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像是随时准备将眼前这两个\"不自量力\"的人类碾碎。
就在敖饕的尾音还在洞窟回荡时,柳叶突然如离弦之箭般从路人张开的臂弯中冲出。她的裙摆沾满泥浆,却在奔跑中扬起倔强的弧度,沾着碎石的指尖稳稳托住龙珠。刹那间,龙珠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映得她通红的脸颊泛起神圣的光晕,杏眼圆睁,睫毛几乎要因用力而颤抖,眼底却燃烧着毫不退缩的火焰。
气浪掀得她凌乱的发丝狂舞,几缕碎发粘在汗湿的脸颊上,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气势。稚嫩的嗓音在洞窟中回荡,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与执拗,字字如金石般铿锵,连尾音都带着斩钉截铁的锐利。路人在她身后瞪大眼睛,又惊又急地伸手想要拽住她,却见她稳稳站在原地,像棵在狂风中倔强挺立的小树苗。
敖饕的竖瞳瞬间缩成针尖,浑浊的眼珠仿佛要从眼眶里瞪出来,龙须像被点着的鞭炮般噼里啪啦炸开,连带着额间褶皱都因暴怒拧成了麻花。它鼻孔喷出的腥臭气浪直接掀飞柳叶头顶的发带,吓得她踉跄后退半步,\"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脖子上的鳞片根根倒竖,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吾乃东海敖氏嫡脉,是蛟龙,不是虫!
它气得整个身躯都在剧烈震颤,周身锁链发出杀猪般的哀嚎,符文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跟着主人一起发脾气。鳞片间溢出的金芒如同沸腾的岩浆,将周围岩壁烫得\"滋滋\"冒白烟,焦黑的石屑雨点般掉落。如此称呼,\"敖饕突然压低声音,却比怒吼更令人胆寒,灯笼大的眼睛几乎要贴上柳叶鼻尖,\"本君定让你尝尝神魂俱灭的滋味!还狠狠甩了下尾巴,震得洞顶冰棱哗啦啦往下掉,有几根差点戳中它自己的后背,反而把气势汹汹的威胁戏码生生演成了滑稽闹剧。
银铃般的嗓音突然拔高八度,惊得洞顶蝙蝠扑棱棱乱飞。她叉着腰歪头打量敖饕,发丝被气浪掀得糊了满脸也浑然不觉:\"真正的龙族,该有吞吐天地的气魄!伸手戳了戳巨兽鳞片,\"而你呀——\"故意凑近对方鼻尖,连敖饕鼻孔喷出的腥风都没能让她后退半分,\"不过是条被锁链困住的缩头虫!缩头虫!三个字喊得抑扬顿挫,还特意学虫子扭动的样子晃了晃肩膀,活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麻雀。
敖饕周身符文突然如同被点燃的连环炮仗,\"噼里啪啦\"轰然炸裂。暗金色锁链绷成满月,符文碎片裹着火星如流星迸射,在岩壁上灼烧出蜂窝状的焦黑孔洞。它脖颈处的鳞片根根倒竖,龙须像炸开的钢针狂舞,浑浊竖瞳里翻滚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裹挟着腐肉恶臭的腥风扑面而来,震得柳叶踉跄着后退,发间木簪都被气浪掀飞。
千钧一发之际,路人暴喝一声,双臂青筋暴起如虬结的树根,横起龙泉剑硬生生格挡。剑刃与蛟爪相撞的刹那,火星四溅,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冲击力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开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他扯着嗓子怪叫,嘴角却还挂着痞笑,歪斜的发丝间渗出冷汗,\"好龙不与女子斗!她乳牙都没长齐呢,你活了千年还跟个爆竹似的,一点就着?意摇头咂舌,剑尖虚点着巨兽鼻尖,\"连小丫头都沉不住气,难怪修了上万年还卡在这!说出去,东海龙族的脸都要被你丢尽咯!
洞顶七颗宝珠突然如心脏般剧烈震颤,赤珠迸溅的火星、青珠蒸腾的冷雾、紫珠吞吐的幽焰交织成旋转的光涡。纠缠的人影被珠光投射在湿漉漉的岩壁上,龙泉剑划出的银弧与蛟爪挥出的黑芒绞成漩涡,竟与岩壁深处那些剥落的上古图腾重叠——壁画里的凶兽正张开獠牙,仿佛要从石缝中活过来,与眼前的搏杀虚影融为一体。空气中漂浮的血雾被珠光染成七彩,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燃烧的琉璃碎屑。
敖饕额间暗金色的血管突突暴起,宛如盘曲的蚯蚓在皮肤下狂跳。它下颌的獠牙几乎要刮擦到龙泉剑的霜纹,腥臭的涎水顺着剑脊滑落,将剑身腐蚀出细密的白痕。就在路人以为它要咬断剑锋的刹那,巨兽浑身鳞片突然发出\"咔嗒\"脆响,前肢肌肉如弓弦般骤然绷紧,带起的气浪将洞底碎石卷上半空,却在距离路人鼻尖三寸处猛地收势——利爪凝滞在光涡中,指甲缝里渗出的金血悬而不落,像是被无形的玻璃罩封在半空。
敖饕周身锁链发出濒死般的哀鸣,暗金色符文如将熄的烛火明灭不定,鳞片缝隙间蒸腾的雾气渐渐凝成细密的金珠,顺着沟壑簌簌滚落。巨兽垂首时,浑浊竖瞳里翻涌的暴戾尚未褪尽,却被眼底一抹迟疑搅成漩涡。它沉重的喘息声震得地面发颤,前爪无意识地刨着岩壁,碎石簌簌掉落,在寂静的洞窟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