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浓稠的墨汁,顺着刀泉古寺斑驳的琉璃瓦缓缓流淌,将飞檐斗拱浸染得愈发深沉。檐角的铜铃在穿堂风的撕扯下,发出断断续续的清响,时而清脆如银瓶乍破,时而低沉似古钟幽鸣。铃舌与铜壁相击的每一声震颤,都惊起梁间栖息的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混着铜铃余韵,在空荡荡的回廊间荡出层层回响。
风掠过寺院东侧那株千年古柏,虬结的枝桠在暮色中张牙舞爪,树影如妖魅般在青灰砖墙上缓缓游移。院墙根下,几丛衰败的野蒿在风中瑟缩,枯叶摩挲声里,偶尔夹杂着碎石被风卷起、撞击石阶的细碎声响。更远处的钟楼隐在薄雾中,飞檐悬着的锈迹斑斑的铁链,随着风势轻摆,与铜铃的声响交织成诡异的协奏。
山墙裂缝里渗出的夜露,正顺着砖石纹理蜿蜒而下,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墙角积着经年累月的青苔,在潮湿的空气中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偶尔有几缕薄雾从残破的窗棂钻入,在梁柱间缭绕升腾,为这座古寺平添几分阴森与神秘。每一片瓦当,每一处砖缝,仿佛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在夜色的掩护下,静待某个契机的到来。
廊下烛火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昏黄的光晕将三人身影拉扯得扭曲变形,在青砖地上交叠成诡谲的暗影。檐角铜铃突然发出尖锐的叮当声,惊得路人后颈寒毛倒竖,指节无意识地死死攥住衣角,布料在掌心被揉出深深的褶皱。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面上挤出僵硬的笑容,躬身行礼时脊背绷得笔直,仿佛一尊木雕:\"三位前辈若无事吩咐,在下就不叨扰了。
话音未落,他便迫不及待地后退,靴跟磕在门槛上发出轻响。转身时余光瞥见幽冥犬幽绿的竖瞳,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却在即将跨出禅房时被苍恒大师拦住,惊得他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苍恒大师枯槁如枯枝的手指骤然收紧,腕间佛珠应声绷直,檀木珠迸发刺目金芒,如同一道锁链横在路人身前。老和尚身形鬼魅般欺近,掌心带着温热的禅意重重按在他肩头,看似随意的动作却暗含千斤力道,压得路人膝盖微屈,险些跪坐在地。
灰衣乞丐歪着脑袋,缺了半颗的门牙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幽光,他斜倚廊柱,佝偻的脊背将褪色的布料撑出嶙峋的轮廓。听到苍恒留人的话,他突然仰头发出嗬嗬怪笑,喉间像卡着破风箱,笑声里带着三十年风沙磨砺的粗粝。
骨节突出的手指猛然收紧,铁链瞬间绷直,幽冥犬发出痛苦的呜咽。乞丐故意将锁链在廊柱上重重一缠,火星四溅中,他眯起浑浊的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球里跳动着戏谑的光:\"小娃娃别犯傻!的嗓音混着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能让这老秃驴开口留人,可是天大的机缘。
他突然欺身向前,腐叶般的枯黄面容几乎贴上路人,呼出的气息带着陈年酒气与尸腐味的混合腥甜。缺齿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枯槁的手指点了点路人胸口,指甲缝里还嵌着暗褐色的血痂:\"就当听段降魔秘闻,往后行走江湖也能多个保命的本事。,他猛然后撤,将铁链狠狠一拽,幽冥犬踉跄着撞在廊柱上,发出绝望的哀鸣。
路人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脖颈处的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跳动。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掌心已沁出冷汗。廊下的烛火将灰衣乞丐和苍恒大师的影子投射在他脸上,明暗交错间,他的眼神由最初的慌乱渐渐转为凝重。
深吸一口气,路人挺直脊背,虽然肩膀仍在微微颤抖,但他强迫自己迎上苍恒大师锐利的目光:\"既如此,晚辈愿听前辈教诲。手拂了拂被冷汗浸湿的额发,试图挤出一个镇定的微笑,却比哭还难看。
紧接着,灰衣乞丐如同一只蛰伏的老兽,膝盖骨在青石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最终以诡异的低伏姿态蹲下身。他枯枝般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探入地面,指缝间缠绕的灰布层层绽开,露出皮下青紫色的血管,宛如盘绕的枯藤。当指尖触及地面那团未散的鬼气时,他猛地一缩,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伤,旋即又固执地将沾着幽蓝雾气的手指凑到鼻尖轻嗅。
话音未落,乞丐陡然抬头,浑浊的眼珠里迸射出狼一般的精光,眼白处密布的血丝几乎要冲破眼眶。他枯瘦的脖颈青筋暴起,如同盘虬的树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攥住身旁的锁链,幽冥犬被勒得发出呜咽。围着方圆五里掘地三尺!地将锁链甩向空中,铁环撞击声惊飞梁间夜枭,\"莫说活物,连半缕残魂都没寻着!在空荡荡的廊下回荡,惊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
檐角铜铃突然如受重击般疯狂震颤,惊得梁间夜枭发出撕心裂肺的啼鸣,扑棱棱的振翅声搅得空气嗡嗡作响。苍恒大师脖颈青筋暴起,佛珠在掌心被攥得咯咯作响,檀木珠表面泛起细密裂纹,指节从袈裟袖口探出,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
随着话音落下,他突然死死按住额头,指缝间渗出冷汗,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弯了脊梁。墙上的影子扭曲变形,如同一只焦躁盘旋的困兽,将不安与紧迫的情绪,深深烙印在这充满未知的夜色之中。
灰衣乞丐脖颈暴起的青筋如虬结的树根,缺了半颗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浑浊的眼珠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像是两团即将熄灭却又骤然复燃的鬼火。他猛地向前倾身,腐叶般的枯黄面容因激动而扭曲,嘴角涎水随着颤抖的下巴滴落在青砖上:\"苍恒!你当我这双踏遍阴阳的铁脚是摆设?
沙哑的咆哮震得廊下烛火剧烈摇晃,他突然扯开破烂不堪的衣襟,露出布满疤痕的胸膛。密密麻麻的符文刺青如同活物般在皮肉下游走,幽蓝的光芒顺着血管蔓延至脖颈,在烛光下诡异地明灭。骨节突出的手指狠狠戳向胸口,每一下都发出闷响:\"方圆五里内的每块青砖、每片落叶,都被我用符咒筛了三遍!然仰天发出桀桀怪笑,喉间涌动着腥甜的血沫,\"若有半缕孤魂逃脱,我这'雪丐'二字倒过来写!
说罢,他重重踹向身旁廊柱,朽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褴褛的衣袖滑落,露出小臂上蜿蜒的旧伤疤,与新添的符咒刺青交错成可怖的纹路,在摇曳的光影中,宛如蛰伏的邪祟即将破土而出。
路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汗湿的衣角在指间揉成皱团。喉结如受惊的雀鸟般剧烈滚动,他强压下颤抖的尾音,声音却仍带着细微的发颤:\"晚辈结印查遍变电站,连通风管道都没放过。
他突然指向蜷缩在墙角的幽冥犬,那妖物正用利爪疯狂抓挠地面,火星四溅。口唾沫,喉间发出干涩的响动:\"唯在配电箱夹层里发现此物,周身缠着的锁链\"话音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后退半步,瞳孔因回忆而骤然收缩,\"锁链上的符文,竟与寺中藏经阁的镇魔图纹如出一辙。
烛光忽明忽暗,将他苍白的脸色映得更加可怖。当最后一个字落地,苍恒大师枯瘦的手指突然剧烈颤抖,檀木佛珠在掌心碰撞出清脆声响。老和尚浑浊的眼珠泛起血丝,嘴角抽搐着翕动,仿佛有千钧重担突然压上肩头,连佝偻的脊背都又弯了几分。
乞丐突然暴喝一声,青筋暴起的右腿如铁鞭般甩出,腐朽的石凳被踢得凌空翻转,轰然撞在廊柱上碎成齑粉。剧烈震动引得檐角铜铃狂响不止,尖锐的嗡鸣混着碎石落地的哗啦声,惊得梁间夜枭扑棱棱四散飞逃。
苍恒大师缓缓阖上双眼,喉间溢出的佛号混着沉重叹息,在死寂的廊下荡出一圈圈震颤。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沟壑蜿蜒而下,浸透了皱纹里经年累月的尘埃,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夜风卷着枯叶掠过窗棂,将如水的月华倾洒在幽冥犬身上,妖物周身翻涌的黑雾被染成惨白色,宛如裹着一层流动的尸布。
老和尚枯瘦如柴的手指探入袈裟暗袋,取出一柄三寸金剪时,指节竟在不受控地发抖。刀刃上干涸的暗红血迹凝结成痂,随着动作剥落细碎血屑,在地面上溅出点点殷红。他深吸一口气,将金剪举过头顶,月光在锈迹斑斑的刃面折射出冷芒:\"三息后动手超度经文,准备。未落,廊下的烛火突然诡异地同时熄灭,唯有金剪上的血痕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红光。
暮色如墨浸染古寺,檐角铜铃突然剧烈震颤,发出尖锐刺耳的嗡鸣,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疯狂摇晃。灰衣乞丐缺了半颗的门牙在昏暗中泛着青白,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狞笑。他佝偻的脊背如弯弓般前倾,枯瘦如柴的右手不知何时已攥住一个布满蛛网裂痕的青铜钵盂。
那钵盂表面暗褐色的符咒如活物般扭曲蠕动,每道符文都像是用鲜血写成,边缘还凝结着干涸的血痂。符咒之间交织着细密的银丝纹路,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冷光,隐隐透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仔细看去,符文竟是由无数微型梵文与诡异的图腾组成,每个字符都在缓慢旋转,如同一个个吞噬灵魂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