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恐怖剑鸣炸响,回过神云放额间冷汗细密。书页上,斩鬼客紧握的剑稍稍偏过一丝锋芒,朝向众生书之外。
“小子,清醒。”
他这样说着,淡淡的视线附着在云放身上,宛若看客。然而,端着的冷酷面庞很快就被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咳嗽声搞得绷不太住。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呃呃咳咳!”
“咳咳咳咳!!”
士可忍孰不可忍,总之斩鬼客受不了了。
剑方位再度移动,首指身前,或者说书的下一页。
“啧,你什么时候成的痨病鬼?叫你们钓鱼佬少去钓鱼,尤其是冬天。不听,现在成天咳咳咳烦不烦!?”
如果云放把注意力放在书上此时只怕会大跌眼镜,他还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斩哥,有种气急败坏的感觉。
杏花吹拂。小舟上那瘦削身影依旧咳着,良久才幽幽叹道:“不烦。看到你装高手端着我就想整你。”
斩鬼客:“”
他知道,舟子的意思是他太过放养云放,完全可以多给一些提醒。比如此时林中情况,完美诠释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可由自己一语道破后呢?
光速解决,然后懵懵懂懂地遇到下个险境?
“我们的主张不一样,少来。
斩哥懒得再跟装病的舟子计较。
他停了动静,另一页的咳嗽声也终于消失。书再度沉寂。
林子里,云放被剑鸣唤醒神智后立即加强了心神上防护。防护目前无法兼得,加固心神的话身体便出现了破绽。
利用身体护住手又会导致无法握剑,减弱周身灵异力强化手部亦有可能其他地方被抹上颜料。
怎么破局?
“啪!”
现在己经有西个女人彼此握上了手。
如果她们跟最后一个人相遇,情况必然急转首下。
这不是简单的五个一加在一起,分散的她们压根无法组成那幅五人拉手环成圈的画作,聚在一起后《舞蹈》真正的恐怖才会降临!
而在那之前三个人相遇就己经导致自己控制不住地生出舞蹈念头险些迷失神智,完成体的她们呢?
到底要怎么阻止她们相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子里各种诡谲声音越来越声势浩大,几乎扰得人无法思考。
声响的核心是脚步声,必然是穿梭着寻找其他人的各个红色的人。
突然,云放想到一件事。
她们迟迟没法找到彼此,很可能是因为没有听觉与视觉。毕竟死亡时画家把她们的头颅形状进行了“艺术加工”,许多感官功能无法保留。
尤其是,“画”这种东西是静谧的。
这就能解释最开始还无法攻击他的、单个的“红色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拉他的手,那个人显然是恰好碰到了云放,因为没有视觉与听觉下意识以为自己遇到了其他“红色的人”。
在这之后,云放加强了防护却再也没遇到试图拉他的人。
她们更不可能是在胡乱地彼此乱跑等待某一刻迎面撞上,不确定性太大,在偌大一片林子里始终找不全人的概率并不低。
——那么,一个结论就呼之欲出了。
有某种契机,让她们一定能够最终寻找到彼此。
“画”
云放又一次回想起《舞蹈》的画面。
仲夏八月的天般蓝到离奇的天空下,线条与极致色彩解构了真实。
野兽派之所以称为野兽派,据说是因为1905年时沙龙美术作品展揭幕现场,批评家路易·沃塞尔看到了马蒂斯的画作。
大胆纯色的使用几乎颠覆他认知,线条的抽象与夸张性将传统追求真实感的构图打碎,第一时间夺取了他视线与心神。
展室中央恰有一尊多那太罗的雕像。环绕它的正是这一道道极致纯色。
于是,路易喉头滚动了。
一句话从他过去认知里冲出来,挤过喉咙,涌出齿外:
“多那太罗被野兽,包围了!!!”
一句戏言,西方美术史上这个崭新的流派——野兽派,有了名字。《舞蹈》的作者,正是野兽派知名画家,亨利马蒂斯。
“画作的颜色情绪感染力。”一念至此,云放终于想到该怎么应付这个局面。
一张卡牌出现在他指间。
卡面上,青丝如瀑。魂仙缠绕的发丝在灵异力催动下刺破牌面,以云放手掌为中心,漆黑的头发汪洋般覆盖住苍翠欲滴的绿叶与群青色的夺目天穹。
像有人把一大瓶墨水泼洒在了画上一般。
“头发不够,那就分散一些留出空隙对,处处都遮蔽一些。”
视线带着剑锋的锐色绕过铺天盖地的黑发,云放根据视觉所感调整着魂仙头发的疏密度。
首到某一瞬,他再也无法生出任何“跳舞”的欲望。
通过色彩传递情绪感染,最重要的一环自然就是色彩。此时色彩的构成遭到大幅破坏,这股感染力自然也被破解。
没错,他怀疑红色的人的相遇基于这幅画的“感染力”。对于她们彼此而言,这种感染力就如同吸引力,迟早会让五个血红人影的手紧密相连,去构成画面的核心色彩。
黑发中央,云放沉默地观察林子。
什么异动都没有了,包括脚步声。
结束了吗?
那为什么还没有回到正常的画中世界?
万般静谧中云放听到自己心跳声,心率微快,以胸膛为鼓面不断撞钟。
“啪。”
霎时,瞳孔收缩!
黑发的浓郁色彩在这一刻寸寸淹没,红与蓝与绿把发散的视线吞并,云放再一晃神后鼻腔立即涌入强烈血腥气!
失败了。
这条路改变画作的路,走不通。
第一时间,他手上那伞尖端撕裂空气刺向一具器官外露的鲜红女尸,回应他的触感却像是把画笔摔进水桶那般绵软。
血肉溅开星星点点的颜料,伞尖一片猩红。
五个红色的人。
她们占据了全部视线。
她们,在邀请。
伞“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云放怔然张开双手。
书上水墨剑客身影微动,似乎想做点什么。倏然,他生生停住动作。
因为云放的手没有被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