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
这个游戏的正常玩法应该是:开局进来蛇妖盘梁与张员外对峙,道士装死伺机而动,张箖(说书人)作为推动剧情的角色隐藏自己适时诱导。
众人随着探索逐步解封记忆,互相甩锅。
里面有张箖这个存在必然会把事端引导向不可控,防止进来的都是聪明人卡bug来个全员无罪导向。
而张员外的锅其实很好甩,他的“罪”很轻。
只要玩家在获得线索后分辨出蛇在当年包装了机缘与劫难可以以受到欺瞒翻局。至于轻信一事,对方欺瞒程度够强,“轻”字也便不成立。
其他人亦然。
蛇妖算是一切的开端,它要实现甩锅要么信口开河颠倒黑白,要么编织更早的开端。
前者不太容易实现,但后者,只需要凭空控诉张员外的祖辈导致它的劫难应当以子孙命理偿还。
这个控诉在逻辑上如果足够合理,说书人便会使其成立。
开端被推到更早之前。
在限制的时间里锅最后合理地甩到谁身,而谁又在罪孽中完美摘除自己,也便定下输与赢。
此时,耳畔碎片轰鸣,幻境彻底溃散。
云放只感神识一晃人便己然立足在白日滚烫的青石板上,抬头望去,街道繁华。
其他人没有和自己出现在一处。
所有人是在不同地方被拉进同一个游戏的,出来后又各自回到别处。
他微微皱眉,这个白昼不清楚还有多久,下一次钟响可能不再生钝,需要提前做足准备。
脑海中入街以来桩桩件件抽丝剥茧,有了些许眉目。
——这些摊贩在传递信息,并且摊贩之间有不同立场。
立场可以从游戏里窥见一斑。
目前看来分两种:
1「壁炉逃杀」:以百分百的杀戮为主。
2「蒙面」、「开端」:杀戮机制并不明确,即使是普通人也有运气存活机会。且这种游戏在传递某种信息。
比如蒙面的三次错误回答,云放确定自己没有违逆本心。
那引起摊贩否决的点在哪里?
是违背了摊贩自己的想法,还是说,只有用“错误”来警告才能让自己重视这三条问题 ?
第一次错误,孩子打碎了瓷器应该如何教育;第二次错误,深夜隐瞒家人出门是否正确;第三次错误,十年前的连环画一触即溃出于何种原因。
如果是按前一个猜想,错误点在于违背摊贩的想法一、二个错误互相矛盾。
第一个错误只看想法很明显摊贩不认可柔和教育方式,而第二个错误摊贩却又认为半夜离去不告知家人是正确的。
云放靠在一侧商铺外墙,后背感受到青砖所蕴的烈日温度,低头沉思。
——还有一种可能。
这两个行为看似不同但在某种情况下能同时存在,一个大的前提让矛盾事件成为并列关系。
但依旧太多可能性,无从下手。
他摇摇头,只看眼下这些信息得不出结论。
至于「开端」,故事想讲述的核心是所有人都有一定罪过,却可以通过话语转嫁恶行。
说书人要告诉自己的就是这个吗?
是有关鬼,亦或是这个镇子过去的信息?
摁了摁眉心,云放苦笑一声,感觉更多的信息只有在黑夜里获取了。
除非有其他摊贩给出信息,可这并不好赌。
布料摊那次算误打误撞,他是赶在换日前随便进的一个铺子。
而说书人作为疑似反抗阵营在主动拉人进入游戏。
剩下泱泱摊贩们,又都有什么立场?
再来几个类似烧饼摊那样想尽办法置人于死地的游戏,云放感觉有点吃不消。
首到现在他也很想感叹:
壁炉,太热了。
普通人在里面的经历必然,是被烧煮、被烘干水分、被烤焦。最后,炭化。
化作那内壁上一具具抬头看“月亮”的黑色人形。
这是恐怖至极的死亡过程,且只能在绝望与剧痛里度过,毫无反抗余地。
这只鬼的恶劣性,可见一斑。
所有游戏的死路都充满了恶意。
「蒙面」困住手脚,一层层布料扎根脸庞不断剥夺呼吸权利首到参与者窒息而死;「开端」诱导罪恶,让人化作蛊虫在盆盂间撕咬,而那恶鬼隔岸观火。
其他自己没有参与过的游戏
又让多少人如此惨烈地死亡?
光与影的交界,云放眉眼被照得不真切,可眼底情绪翻涌,难以遏制。
——可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说书人的摊子售卖的是故事,在幻境溃散时己经完整让云放知晓,算是交易成立。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照旧一路逛着。
几日看下来,感觉这个镇子以前主营的应该是手工业品。
尤其纸质作物极其精妙。纸扎人惟妙惟肖,挂贴材质也是上好软纸。
镇子建筑大多仅一层,即使有一些酒楼盖了多层也显得并不突出。
钟在哪里?
无法分辨。
某个时间,云放忽地停住脚步,五感注意力集中于耳。
“铛——”
街道肃静,钟声振聋发聩!
他更加凝神,竭力去辨认声音来源。可那声音如此渺远,无法锁定。
同时这道钟声不同于平日的悠扬朴实,透着让云放心惊的尖锐。
仿佛它有着自己的情绪在,似那用力过猛的骤然落笔,力透纸背。
钟声杂乱地响了好几下。
“铛铛铛铛——”
“铛!”
世界是在哪一瞬间静默的?
云放不清楚。
世界又是几时坠入黑渊的?
他仍不敢确定。
再度睁眼,浓稠的暗仿佛可以流动,让人呼吸不畅。
「入夜」。
虽然猜到会这样,可云放还是有点犹疑。
自己好像没做什么特殊的事吧?
没有入域理由。也就是说,这是鬼在主动拉人进来。
他只能猜测,可能是因为摊贩们立场原因有人在传递信息让鬼不悦,所以将获悉了部分信息的人拖进域里。
而入夜第一时间云放差点以为自己眼盲了。
这里的黑果真如信息所描述,黑得可怖而彻底,视线尽数剥离开,只有那黏稠的暗不间歇闯入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