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目道场的院心还飘着煮鱼的余香,石坚周身未散的雷光却像阵冷风吹来,九叔最先从堂屋冲出来,青灰道袍下摆扫过门槛,对着石坚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大师兄!您怎么来了?”
紧随其后的西目、一休也连忙跟上,连箐箐都抱着木鱼,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休身后。家乐攥着刚收拾好的鱼篓,指节都泛白;秋生悄悄往灵汐身后躲,眼睛却好奇地瞟着石坚,这就是灵汐师姐总挂在嘴边的“师父”?看着比九叔还严肃,连站在那儿都让人不敢喘气。
灵汐倒是没半点怕的,蹦蹦跳跳就冲过去,一把抱住石坚的胳膊,道袍上的馊味还没散,却半点不怵:“师父!您怎么来了?是不是想我了?我跟您说,我在任家镇杀僵尸可威风了,还取了狐妖丹呢!”
石坚身体僵了僵,却没推开她,只是皱着眉拍了拍她的头:“多大了还没正形,道袍脏成这样也不知道换。”话里带着嫌弃,眼神却软了几分,虽在外人面前要守规矩称“师父”,可这孩子从小在他身边长大,早跟亲闺女没两样,这点亲昵劲他也没真计较。
九叔这才想起介绍,侧身让过一休和箐箐:“大师兄,这位是一休大师,还有他的徒弟箐箐;这是西目的徒弟家乐,我徒弟秋生。”
一休双手合十行礼,箐箐、家乐、秋生也连忙跟着问好,声音都比平时小了半截。石少坚站在石坚身后,故意挺了挺胸,把怀里的虎妖丹揣得更显眼,清了清嗓子:“我跟我师父是来帮千鹤师叔的!路上还遇到只虎妖和水鬼,我一桃木剑就把它们逼得没处躲,最后师父补了两拳,首接解决了!”
这话刚说完,石坚淡淡瞥了他一眼:“哦?那是谁摔在地上,连桃木剑都飞了,还喊‘师父救我’的?”
石少坚脸瞬间红到脖子根,支支吾吾辩解:“我那是故意引诱妖物放松警惕!战术!懂不懂战术!”
灵汐在旁边笑得首不起腰:“石少坚,你可别吹了!我看你是被虎妖吓得腿软,还好意思说战术!”
石少坚刚想反驳,石坚又转向九叔,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傲娇:“你们倒是能耐,连只虎妖和水鬼都要退回来商量,要是等千鹤师弟出事,你们拿什么赔?”
九叔脸上一红,刚想解释,一休连忙打圆场:“石坚道友道法高深,我等自愧不如。此次多亏道友出手,不然这虎妖下山,不知要伤多少人。”
西目也跟着点头:“是啊大师兄,快进屋坐!我让家乐煮了粥,还热着!”
进屋后,石坚自然坐在主位,其他人按辈分依次坐下,堂屋静得只剩呼吸声。
灵汐坐不住,又开始吹自己杀僵尸的事,从定洞口到扔火油,连阿威怎么“洒茶水”都添油加醋说了遍;石少坚不甘示弱,抢着说自己“打虎妖”的细节,把石坚的闪电奔雷拳说成“我指挥师父出拳,不然他都找不到妖物位置”。
“你胡说!”灵汐拍了桌子,“明明是你自己躲在后面,还好意思抢功劳!有本事咱们出去比一场,看谁的道法厉害!”
石少坚立马站起来:“比就比!谁怕谁!我让你三招都能赢!”
两人吵着就往院心走,秋生、家乐、箐箐立马跟出去,站在灵汐旁边喊加油:“灵汐师姐加油!”“师姐肯定赢!”石少坚回头看了眼,没一个人帮自己,只能可怜巴巴地瞅着石坚,石坚却假装没看见,端着茶杯慢悠悠喝茶。
比试先比拳脚,石少坚这次倒没掉链子,他从小跟着石坚练基础拳脚,力气本就比灵汐大,加上灵汐赶尸没歇好,脚步稍慢了些。
石少坚瞅准机会,一把扣住灵汐的手腕,顺势往旁侧带,灵汐没站稳,踉跄着退了两步,差点摔在糯米堆里。
“我赢了!”石少坚立马松开手,叉着腰得意地喊,“灵汐,你拳脚还是没我厉害!”
灵汐揉了揉手腕,不服气地哼了声:“刚才是我没注意!咱们比桃木剑,这局我肯定赢!”
接着比桃木剑,灵汐的百年雷击桃木剑泛着微光,剑招又快又灵,好几次都贴着石少坚的道袍划过;石少坚却稳扎稳打,握着剑防守得滴水不漏,偶尔还能反击两下。
两人打了半炷香的功夫,谁也没占到便宜,最后还是九叔喊停:“行了行了,这局算平局!”灵汐撅着嘴没说话,石少坚却偷偷松了口气,刚才灵汐那招“劈剑花”差点削到他的帽檐,再比下去他说不定真要输。
最后比符术,两人同时掏出“五雷符”。灵汐捏诀的动作又快又准,指尖雷光一闪,符纸“唰”地飞出去,炸开的青蓝色雷光又亮又浓,把院心的杂草都燎得“噼啪”响;石少坚却慢了半拍,捏诀时手指还抖了下,符纸炸开的雷光弱了不少,连旁边的家乐都小声说:“石师兄的符,好像没灵汐师姐的厉害”
“看吧!这局我赢了!”灵汐立马跳起来,“拳脚你赢一局,木剑平局,符术我赢!算下来还是我厉害!”石少坚脸涨得通红,却没法反驳,刚才符纸的威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他确实输了。
石坚这时才从屋里出来,先对着灵汐点了点头:“符术进步很大,捏诀比以前稳多了,没白练。”转头又瞪向石少坚:“赢了拳脚就飘?木剑平局,符术还输了,还好意思得意?回去给我扎马步三个时辰,再抄十遍基础符谱!”
石少坚小声嘀咕:“师父您就是偏心!明明我也赢了一局”声音虽小,还是被石坚听见,又瞪了他一眼,他立马闭了嘴,耷拉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这时秋生和家乐也来了兴致,吵着要比试,两人比了场拳脚,你来我往打了半天,最后也没分出胜负。石坚看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雷符,分给五个小辈,每人三张:“这是我画的雷符,比你们平时用的管用,遇到邪祟能保命。”
灵汐接过符纸,立马揣进怀里:“谢谢师父!我就知道您最疼我!”
石少坚也赶紧接过,指尖捏着符纸,没敢再多说什么,他知道再犟嘴,指不定还要加罚。
石坚的目光突然落在秋生身上,眉头微蹙,伸手搭在秋生的脉搏上。秋生吓得浑身僵硬,连呼吸都不敢大喘,生怕这位“厉害师伯”说出什么重话。
片刻后,石坚松开手,对着九叔怒声道:“你怎么教徒弟的?秋生是先天修道体,这种体质百年难遇,你居然还没让他受箓?白白浪费天赋!”
九叔愣了愣,随即苦笑:“我也是刚发现不久,还没来得及禀报祖师”
“不行!”石坚打断他,“这徒弟你教不好,我带回茅山亲自教!”
秋生吓得脸都白了,灵汐连忙拉着石坚的胳膊:“师父!秋生跟师叔学才好呢!师叔教的都是实战本事,回茅山就只能对着木桩练,多没意思!再说秋生还得帮师叔打理义庄,您把他带走,师叔怎么办?”
九叔也连忙点头:“大师兄,秋生的根基还没扎稳,留在我身边多历练历练,等他再熟练些,我亲自带他回茅山受箓。”
石坚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罢了,就按你们说的办。但你得好好教,要是下次我来,他的道法还没进步,我照样把他带走!”
秋生连忙点头如捣蒜,心里松了口气,石坚师父看着太严肃,真跟他回茅山,指不定每天都要扎马步到腿软。灵汐凑到秋生身边,小声说:“别怕,有我在,师父不会真把你带走的!”
院心的阳光渐渐暖起来,石少坚还在角落里对着墙嘀咕“师父偏心”,灵汐则拿着雷符跟家乐、箐箐炫耀“这是师父画的,比普通符厉害十倍”,九叔和西目、一休凑在一起商量帮千鹤的事,石坚坐在台阶上,看着闹哄哄的小辈们,嘴角悄悄勾了勾,虽嘴上不说,心里却也觉得,这样热热闹闹的日子,比在茅山对着经书的清净,多了几分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