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萧砚舟来到泉州已经两年了。
两年光阴,在萧砚舟的治理下,泉州这座饱经风霜的海滨之城,已然脱胎换骨。
昔日的泉州城墙低矮残破,夯土剥落处露出朽木骨架,倭寇来袭时,守军甚至要用茅草堵住缺口。
如今:青砖包墙高三丈二尺,棱角处嵌着&34;萧&34;字砖。
护城河引入水利系统的活水,河底铺满尖竹签,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旧时街道商户十室九空,仅存的几家店铺也门可罗雀。
如今:街道两旁商铺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夜市彻明不熄,叫卖声此起彼伏。
两年时间,萧砚舟将系统给的水利工程图上的设计,都转换成真的,沟渠纵横交错,将闽江之水引入千亩良田。
稻田里,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
作坊中,天工开物记载的各种新奇的物件都做出来,好些东西都被卖到海外。
泉州府如今已经彻底改变了模样,商贸云集,城内各种工坊昼夜不停。
泉州城外的官道上,萧砚舟背着手慢悠悠地走着。
小桃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发髻上别着新摘的野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萧砚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沉甸甸的稻穗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几个农人正在田埂上歇息。
看到萧砚舟的身影,他们连忙站起来挥手。
这一嗓子,把附近劳作的百姓都引了过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提着竹篮,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官道边:&34;大人,这是自家种的橘子,甜得很!您尝尝!
还没等萧砚舟推辞,旁边卖豆腐的张大娘也挤了过来:&34;大人别听他的,他那橘子酸得很!尝尝我新做的豆腐,用您教的新法子点的卤,嫩着呢!
小桃在一旁偷笑,悄悄往萧砚舟身后躲了躲。
自从萧大人带着她走街串巷体察民情,百姓们都知道这位大人身边总跟着个漂亮的小娘子,有什么好东西都爱往他们手里塞。
回城的路上,萧砚舟的怀里已经塞满了乡亲们的馈赠。
小桃怀里也抱着一束野花,笑得见牙不见眼。
只见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汉子正站在城门口张望,看到萧砚舟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激动地作揖:&34;大人!可算等到您了!您上回点拨的酿酒方子,可真是神了!现在小店的新酒供不应求,连福州的大商贾都专程来买!今儿个说什么也得请您喝一杯!
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墙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同伴啃着老乡塞给萧砚舟的梨子,含糊不清地应道:&34;可不是嘛。自打萧大人来了,咱们泉州城的日子,是越过越甜喽!
回到府衙,天色已晚。
小桃麻利地打来热水,又取来干净的布巾,伺候萧砚舟洗漱。
萧砚舟接过毛巾,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洗去了一天的疲惫。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热毛巾敷在脸上的舒适。
萧砚舟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小桃咬了咬下唇,低着头继续拧着另一条毛巾:&34;奴婢就是随口一问算起来,高小姐得有半年没来信了吧?
萧砚舟这才猛然惊觉。
是啊,往常他和高云舒至少两个月就会互通一封信,可自从半年前收到她那封简短的回信后,就再没有消息了。
这半年来忙于政务,竟把这事给忘了。
小桃连忙擦干手,快步走到书房,从柜子最上层取下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
这是专门存放高云舒来信的匣子,萧砚舟一直小心保管着。
萧砚舟接过匣子,手指轻轻抚过上面雕刻的云纹。
他打开匣盖,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十几封信件,最上面一封的日期赫然是半年前。
他取出那封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只有短短三行字,比以往任何一封信都要简短。
当时他只当是高云舒事务繁忙,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小桃眼睛一亮,立刻应声去准备。
她知道,少爷这是要亲自给高小姐写信了。
萧砚舟坐在书案前,提笔蘸墨,却迟迟未能落下。
他想问的太多:为何半年不来信?可是家中出了变故?还是心中已有了其他打算?
最终,他只写下:
搁下笔,萧砚舟望着窗外的月色,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京城与泉州,千里之遥,这半年的沉默,究竟意味着什么?
小桃悄悄退到门外,轻轻带上了房门。
她知道,此刻的少爷,需要独处的空间。
出了门,小桃立刻给京城的阿福去信,让他去查查高云舒的情况。
少爷不让查,但是她不可能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