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舟提着两包松子糖迈进私塾时，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前几日来时还灰扑扑的小院，如今焕然一新：青砖地面刚洒过水，泛着湿润的光泽；斑驳的院墙新刷了白灰，墙角几株野菊被人细心地用竹篱围了起来。
萧砚舟抬头，果然看见堂前那方洗得发白的蓝布帘子，换成了绣着青竹的绸缎面。
掀帘进去，原本堆满杂物的前厅收拾得干干净净，八张杉木书案排成两列——比他上次来时多了三张。
“恭喜先生，贺喜先生了。”
“那还不多亏了你，你来看。”
顺着夫子的手指看去，萧砚舟发现墙上新挂的《学规》，下面多了块朱漆木匾——&34;甲辰科县案首萧砚舟肄业处&34;。
字迹簇新，墨香犹存。
萧砚舟不禁摇摇头，以前还以为林墨是个端方公子，相处久了才看出也是个闷骚的。
后院老槐树下，两人对坐饮茶。
林墨问到他以后打算，萧砚舟说：“我准备直接考院试。”
两人相视一笑，茶香在唇齿间流转。
两人越说越起劲，不知不觉日头西斜。
树影在地上拉得老长，茶也续了三回。
讨论告一段落，林墨突然搓着手笑道：&34;那个砚舟啊&34;
萧砚舟从林墨的私塾出来，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
他慢悠悠地走在青石板路上，指尖还残留着墨香，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萧砚舟刚要婉拒，王婶已经麻利地盛了一碗，还特意多舀了两勺糖桂花。
巷口的李铁匠见状，连忙拽着自家七八岁的儿子冲过来。
半年前还对他避之不及的街坊，此刻恨不得把自家孩子往他怀里塞。
卖肉的张屠户甚至拎着条猪后腿追了半条街，非要送他&34;补身子&34;。
萧砚舟站在人堆里，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他记得清楚，前段时间，王婶还曾指着他的背影说&34;败家子&34;；李铁匠的儿子还朝他扔过牛粪
人群这才悻悻让开条道，临走还不忘让萧砚舟去家里做客。
萧砚舟刚踏进院门，就看见小桃像只欢快的小麻雀般迎了上来。
她手里捧着一条热气腾腾的毛巾，踮着脚尖就要往他脸上擦。
萧砚舟微微俯身，任由那双小手在他脸上擦拭。
淡淡的桂花香混着少女身上的体香，竟出奇地好闻。
“去把阿福和芸娘叫来。”
小桃答应一声，一溜烟跑去喊人。
书房里，萧砚舟示意众人坐下。
又转向阿福，“阿福，你带人在庄子上都盖几间房，还有我不希望有一台织布机丢失，记住了吗？”
阿福郑重道：“少爷放心，庄子里我安排人护卫了，绝对不会让外人进入。”
萧砚舟继续吩咐道：“另外就是，你带着两个精明的人，马上去京城，为铺子进京做准备。”
阿福拍着胸脯保证：“少爷放心，我带铁柱去，绝对没问题。”
萧砚舟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眼中闪过一丝锐利：&34;阿福，明年春闱我定是要进京的。柳姨娘这些年把持侯府内务，若是知道我参加春闱&34;
与侯府对上是早晚的事，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