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术？”
林浩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他的眼神里，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惧。
恰恰相反。
那是一种猎人布下天罗地网，终于等到猎物亮出最后底牌的兴奋！
是一种源自更高维度文明，看待蒙昧土著的绝对不屑！
神魂攻击？
听起来很玄。
但在他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灵魂被信息洪流冲刷了二十几年的现代人面前，一切神神叨叨的玩意儿，都终将被解析！
都不过是……尚未被命名的科学现象罢了！
“所有人，听我号令！”
林浩的声音并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一道炸雷，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轰然响起！
那是一种绝对的自信，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因灵魂被攻击而痛苦不堪的百骑司精锐们，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仿佛在无边黑暗的深海中，看到了一座骤然亮起的灯塔！
那是他们的主心骨！
是他们的定海神针！
“撕下衣角！”
“用水囊浸湿！”
“用尽你们吃奶的力气，塞住耳朵！”
“塞紧！塞死！”
“不想脑子被搅成浆糊，变成白痴的，现在，立刻，马上执行！”
命令简单、粗暴，却蕴含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
那些还在地上翻滚哀嚎，感觉灵魂都要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穿刺的士兵，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那非人的剧痛。
他们挣扎着，嘶吼着，用颤抖的手撕扯着自己身上坚韧的军袍。
“刺啦！”
布帛撕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拧开水囊，甚至来不及多想，直接将冰冷的清水浇在布条上，然后狠狠地、粗暴地塞进自己的耳朵里！
“噗！”
一名距离林浩最近的士兵，刚刚将湿布条塞进左耳，他那因为剧痛而扭曲到变形的脸，瞬间就舒缓了三分之一！
他愣住了！
紧接着，他手忙脚乱地将另一只耳朵也塞紧。
刹那间！
世界清静了！
虽然脑袋里依旧嗡嗡作响，如同无数只蜜蜂在飞，头痛欲裂。
但那种仿佛要将他的意识、他的灵魂、他的一切都彻底撕碎的尖锐刺痛，竟然真的……被隔绝了！
被一层湿漉漉的布条，给隔绝了！
“有……有效！”
他结结巴巴地喊出声，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真的有效！侯爷神了！侯爷神了啊！”
这一声呐喊，如同在滚油中倒入了一瓢凉水，瞬间引爆了全场！
“快！快塞住耳朵！”
“侯爷万岁！真的不那么疼了！”
绝望与恐慌的情绪，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对林浩近乎盲目、近乎狂热的崇拜！
在他们眼中，林浩此刻的形象，已经不是凡人，而是能够对抗妖魔，庇佑众生的神祇！
山巅之上。
那名被称作“使徒”的灰袍老者，原本挂在脸上，那种胜券在握的、悲天悯人的狂热表情，第一次出现了龟裂。
然后，寸寸碎裂！
“怎么可能？！”
他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嘶哑的低吼。
这“惊神阵”乃是“造物主”大人亲手设计，由天机阁耗费无数心血打造的无上利器！
它引动地脉煞气，混合血祭之力，直接作用于人的“神”！
无形！无质！
水火不侵，刀剑难伤！
区区凡人之躯，如何能够抵挡？
靠一块湿布？
靠塞住耳朵？！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这简直是在公然践踏他的信仰，是在羞辱“造物主”大人无上的智慧！
“加大血祭！”
“给本座将他们全部碾成痴傻！一个不留！”
使徒的面孔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得狰狞可怖，他手中的法诀疯狂变幻！
祭坛之上，那十二名作为阵眼的僧道尸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下去，仿佛所有的生命精华都在这一瞬间被抽干！
更多的、浓稠如实质的血气，被抽取出来，化作十二道血线，疯狂汇入中央那根高达十余丈的青铜巨柱！
嗡——！
山顶的红光，陡然炽盛了三倍不止！
那无形的能量波动，在这一刻，竟然化作了肉眼可见的、一圈圈暗红色的涟漪，如同海啸一般，朝着山腰的唐军阵地疯狂扩散、碾压！
“呃啊！”
刚刚靠着湿布塞耳缓过一口气的金吾卫将士们，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叫。
这一次，即便是塞住了耳朵，那恐怖的刺痛也穿透了进来，让他们再次倒地翻滚！
湿布塞耳，终究只是一个应急的土办法！
林浩眼神一寒，杀机毕露。
他知道，这所谓的“神魂攻击”，本质上就是一种混合了次声波与高频精神污染的场域武器。
湿布能隔绝部分通过空气传播的高频声波，但对于那种穿透力极强，能引起人体器官共振的次声波，效果极其有限。
更何况，对方现在是“加大功率”了！
必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李君羡！”
林浩发出一声厉喝！
“末将在！”
李君羡脸色煞白如纸，嘴唇都在哆嗦，但他依旧用横刀死死撑住地面，身形笔挺如枪！
“命金吾卫，立刻后撤三百步！就地结圆阵！弓弩手在外，刀盾手在内！”
“所有人，背对山顶，收敛心神，不准抬头，不准聆听！”
“给本侯记住！那不是神迹，是妖人惑心的靡靡之音！心中默念军规！默念陛下圣谕！默念家中妻儿！”
“这是命令！违令者，斩！”
李君羡虽然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要背对敌人，但他对林浩的信任早已超越了生死，刻入了骨髓！
他用尽全身力气怒吼一声，立刻将命令传达下去。
“撤！后撤三百步！结圆阵！”
混乱的金吾卫大军，在各级军官的呵斥与刀背的抽打下，开始艰难地、如同潮水般向后收缩，组成一个巨大的、背对山巅的圆形防御阵。
而林浩，则猛地转头，看向身边那仅剩的、依旧站立着的五十名百骑司精锐。
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意志力远超常人。
此刻，他们虽然个个面色痛苦，七窍中甚至已经渗出了细微的血丝，但没有一人倒下！
他们的眼神，依旧像狼一样凶狠！
“弟兄们，怕死吗？”
林浩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为侯爷效死！为大唐尽忠！”
五十人齐声怒吼，声音嘶哑，却声震山林，充满了决死的悍勇！
“好！”
林浩眼中杀意沸腾，如同实质。
“今夜，本侯就带你们，去斩了那所谓的‘神’！”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的、造型奇特的赤红色陶丸。
这是他利用天机阁的材料，亲手改造的加密信号弹。
他看了一眼山顶那愈发妖异的红光，又飞快地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简易的日晷刻度。
时间，刚刚好。
他对着长安城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捏碎了陶丸！
咻——！
一道刺目的、带着诡异闪烁频率的红光，如同一支复仇的利箭，撕裂夜幕，直冲云霄！
这道光，在漫天红光的映衬下，并不算最亮。
但它那独特的、三长两短的闪烁频率，是独属于林浩和周成之间的最高指令！
它的意思，只有一个字。
——“动手！”
做完这一切，林浩将目光重新投向终南山之巅，那座如同地狱入口般的观天台。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疯狂的弧度。
“使徒是吧？”
“造物主是吧？”
“神国是吧？”
“接下来，让本侯用事实告诉你们，什么叫做……物理超度！”
他一把抽出腰间的横刀，刀锋在红光的映照下，流淌着森然的杀机，直指山巅！
“百骑司！”
“随我，冲锋！”
“嘴里，咬住你们的刀柄！用牙齿的震动，对抗脑中的轰鸣！”
“目标，惊神阵能源核心——正东方向，第三根青铜柱！”
“斩了它！”
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半点的迟疑！
林浩的身影如同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第一个冲了出去！
他没有选择平坦的大路，而是沿着一条常人绝不会选择的、布满陷阱与荆棘的陡峭小路，逆着那恐怖的能量涟漪，向着死亡的中心，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五十名百骑司精锐，如五十道黑色的闪电，紧随其后！
他们用湿布死死塞住耳朵，嘴里狠狠咬着冰冷的刀柄，用牙齿和骨骼的物理震动，来对抗那无孔不入的精神冲击！
这是林浩教给他们的土办法，是野蛮的、自残式的办法！
但在此刻，却是最有效的法门！
山巅的使徒看到这一幕，先是狠狠一愣，随即发出了癫狂到极点的笑声。
“愚蠢！愚蠢至极！”
“螳臂当车！飞蛾扑火！”
“竟敢主动冲进‘惊神阵’的核心范围？！”
“来吧！来吧！来成为神国降临最完美的祭品吧！你们的灵魂，将化作新世界的第一块基石！”
他以为，林浩这是在自寻死路，是最后的疯狂。
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就在林浩发起冲锋的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长安城，一场真正的好戏，一场足以颠覆他所有认知的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