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清脆地敲击着马丁主持铺设的石板路,罗德望着日益繁荣的街道,微微侧头对身旁落后一个身位的斯瓦娜低语“启明岛上,最近生面孔似乎多了不少。”
斯瓦娜当然明白罗德的意思,这是在点刚刚那个男人,连忙解释道。
“以往这类治安与反谍事务由马丁政务官兼管,但他麾下的民兵和警备队应对普通治安尚可,处理专业的渗透与情报工作,力有不逮。”
罗德当然知道这个对方的关系并不大,但现在这项烂摊子就落在你头上了,看到了却不提及这不是他的风格。
“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现在这正是你和你手下展现能力的舞台。虽然上次炮舰未能一举定乾坤,但它的威力足以让聪明人坐立不安,开始疯狂试探。”
“请罗德大人放心。”
斯瓦娜的声音带着冰冷的自信,“我挑选的人手段凌厉,绝非心慈手软的存在。再加之我们从忠诚领民中发展的眼线,定让他们的人有来无回!”
“也别一叶障目,那些地痞流氓,海盗流匪也可以拉拢过来,手段多样一点,达成目的最重要。”
“是。”
罗德满意地点头,情报工作的短板必须尽快补上,尤其是在火炮技术暴露后,这块短板显得尤为致命。
将如此关键的职责交给斯瓦娜统筹,无疑是正确的选择,她已在极短时间内搭建起了组织的骨架并开始运作。
在五十名帝国具装铁骑的护卫下,罗德结束了巡视,径直前往位于岛内腹地的铸炮厂。在一片忙碌的工匠和学徒中,他找到了几乎被各种图纸淹没的乌尔班大师。
“领主大人,您找我?”乌尔班从一堆演算纸中抬起头,呆愣眼中还残留着思考的迷离。
罗德点点头,走到一旁的设计台边看了看,台上正摆放着一门发生过炸膛事故的小型火炮残骸。
“这种小型火炮炸膛,后果尚可控制。但如果是你正在设计的巨炮……”
罗德指了指墙上那巨大的草图,“一旦发生意外,恐怕就是灾难性的后果。”
水是有源的,树是有根的,罗德提出来自然是有原因的。
罗德提出此事也并非无的放矢。他隐约记得异时空中的乌尔班,其结局就是在操纵乌尔班巨炮轰击君士坦丁堡时候发生炸膛事故丧命。
人才难得,他可不想失去这位天才法师工程师,他还指望对方能够把整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往上使劲提提呢。
乌尔班带上手套三两下拆卸了一下那门残炮,指着开裂的炮管下了定论“我仔细研究过,这次事故源于操作者填装的火药量严重超标。只要我们制定严格的操作规程并加强训练,此类问题可以避免。”
“当然,还有一门炮是因为铸造时的火炮内壁太薄导致的,但这都是可以克服的。”
“很好。”
罗德点头表示满意,“既然如此,乌尔班法师,我希望你能编写一份详细的火炮操作与维护手册,一套完备的教材是避免悲剧的最佳保障。”
“可以,这些都是小事。”
乌尔班爽快应承,随即话锋一转,眼中闪铄着智慧的光芒,“不过,我猜您亲自前来,应该不止为了这一件小事吧?”
“聪明!”
罗德笑道,“乌尔班大师不愧是海外学成归来的高材生,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大聪明的劲头!”
他开了个轻松的玩笑,继而神色一正:“上次海战,我虽顾及鲍德温国王有意放走米赫尔等人,但客观上说,对方若果断将重型战船结阵冲击,我们想完全拦住他们也确实困难。”
“究其根源,在于我们的火炮难以有效穿透对方战舰的魔法屏障。小型火炮威力不足,威力分散,大型火炮尚在图纸阶段。我在想,我们是否可以在炮弹本身上下功夫,寻求突破?”
“炮弹……”
乌尔班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眼中迸发出研究者的狂热光芒。
罗德趁热打铁,拿起纸笔就在纸张上勾勒出几种设想中的特种炮弹。
链弹专门撕裂风帆、摧毁桅杆,让敌舰失去动力。散弹用于近距离大量杀伤甲板人员。
最关键的,则是专注于穿透魔法屏障和厚重船体的穿甲弹,在射程之外解决敌人。
看着乌尔班立刻扑到设计台前,抓起炭笔就开始疯狂演算和勾勒草图,再次陷入废寝忘食的研究状态。
罗德乐呵呵的笑着,还有什么比看到自己麾下的顶尖牛马如此自动自觉地加油更让领导者开心的呢?
哼着无人能懂的小调,罗德心情愉悦地离开了铸炮厂。
此刻,港口内停满了等待改装的战舰。它们将依次加装标准化的炮窗,完成火炮列装,实现诺德舰队的全面升级换代。
一旦乌尔班再成功研发出各类特种炮弹,尤其是穿甲弹,那么整支诺德舰队的战斗力,必将让整个里海为之震撼战栗。
圣战军舰队?法蒂玛舰队?届时,即便他们联合起来,罗德也有战而胜之的底气!
换装工作需要时间,而鲍德温国王与萨拉丁素檀的大战已经进入到集结准备阶段,理论上为罗德争取了这段宝贵的发展窗口期。
但他内心深处绝不相信米赫尔一派会就此忍气吞声,安静地等待他完成所有准备。报复,迟早会来,而且很可能比他预想的更快。
……
与此同时,远在突尼斯城,米赫尔伯爵的奢华宅邸内,一场气氛凝重的秘密会议正在举行。
米赫尔高居主位,两侧坐满了约克岛海战后利益受损或感到唇亡齿寒的贵族提督和将领们。
至于其他未曾参与的人也是面色凝重,贵族圈子那是一张网。往上数数,谁还不是谁的二大爷,大表哥啊。
长久的沉默在厅堂中弥漫,只有烛火偶尔闪铄明灭。
“诸位,”米赫尔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可行的方案,一个能彻底洗刷耻辱,并且杜绝后患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