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郑，和之后再无远航？
“鼠目寸光，愚不可及！”
八个字，如同八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朱棣的心坎上。
他那双因为烦躁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了一阵精光。
他死死地盯着林远，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这句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而林远，面色平静，眼神坦荡，没有丝毫的闪躲。
“说下去。”朱棣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
“是。”林远上前一步，走到了那副巨大的地图前。
“陛下，各位大人只看到了，宝船队每次出航，耗费了多少钱粮。却没看到，这支无敌的舰队，为我大明，带来了什么。”
他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那个名为“满剌加”的地方。
他的手指，又滑向了更西边的，印度洋。
“若无宝船舰队，横扫印度洋，剿灭海盗陈祖义，威服锡兰山国。我大明通往西洋的商路，又岂会如此通畅？”
“这些，是钱粮，能衡量的吗？”
“这叫，战略威慑！这叫，未雨绸缪！”
林远的声音，慷慨激昂。
“各位大人，只看到了，陆地上的长城。和公公和他的舰队，已经为我们，筑起了一道，更为宏伟的，蓝色长城！”
“长城，是用来防御的。而这道蓝色的长城，是用来，进攻的！”
“进攻？”朱棣的眉毛，挑了起来。
这个词，让他很感兴趣。
“没错，就是进攻！”林远斩钉截铁地说道。
“陛下，恕臣直言。公的宝船舰队，其目的，更多的是为了，宣扬国威，厚往薄来，说白了，就是花钱，赚个面子。”
“这在开国之初，很有必要。我们要让四方万国，都知道，天朝上国的强盛与仁德。”
“但是现在，时代变了。”
林---------------远转过身，看着朱棣，眼中闪烁着一种，朱棣从未见过的光芒。
那是一种，对财富，对土地，对更广阔世界，赤裸裸的，渴望！
“陛下，面子，我们已经赚够了。现在，是时候，去赚点，里子了！”
“里子？”
“对！就是钱！是黄金！是白银！是香料！是宝石！是所有，能让我大明，变得更富，更强的，一切！”
林远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那些文官说，下西洋亏本。那是因为，我们的方法，错了！”
“我们不应该，再当那个，散财的童子。我们应该，当一个，执剑的，商人！”
“执剑的商人？”朱棣咀嚼着这个新奇的词汇，眼睛越来越亮。
“没错！”林远再次指向地图，“陛下您看，从泉州到满剌加，从满剌加到古里，从古里到忽鲁谟斯……这是一条，流淌着黄金的商路！”
“现在，这条商路，因为我大明的威名，畅通无阻。我们的商人，可以自由地，进行贸易。”
“但是，如果我们，放弃了这支舰队呢？如果我们，从海洋上，撤退了呢？”
“那么，用不了十年！盘踞在东洋的倭寇，南洋的海盗，甚至，是西洋的那些红毛番，就会立刻，填补我们留下的真空！”
“他们会抢夺我们的商船，封锁我们的港口，霸占我们的航线！”
“到那时，我们再想出海，就要看别人的脸色，交高昂的税金！我们辛辛苦苦生产出来的丝绸，瓷器，茶叶，换回来的，可能只有，可怜的一点点利润！”
“这，就是那些大人，想要的‘海禁’吗？这不是海禁，这是自断经脉！这是自毁长城！”
林远的一番话，让朱棣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林远所描述的那个，可怕的未来。
大明的海疆，被无数的敌人，层层封锁。
富庶的江南，因为失去了海外的贸易，而变得萧条。
国库，因为失去了关税的收入，而日益空虚。
不！
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朱棣沉声问道。
他知道，林远说了这么多，重点，肯定在后面。
“很简单。”林远微微一笑，终于抛出了自己的核心观点。
“改！彻底地改！”
“首先，改船！”
“我们不再需要，那种为了炫耀国威而造的，巨大无比，耗费惊人的宝船。我们需要的是，更小，更快，更灵活，也更便宜的，专业战舰！这种战舰，唯一的任务，就是战斗！”
“其次，改人！”
“我们不再需要，那些只知道迎来送往的使节。我们需要的是，一支，敢打，敢杀，敢在万顷波涛之上，为大明，开疆拓土的，海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改制！”
“我们，要成立一个，由皇家主导，并肩王府参股，专门负责海外贸易的，机构！”
“这个机构，就叫……大明皇家贸易公司！”
“这个公司，拥有自己的武装舰队，拥有自己的贸易商船。它，对外，代表大明，进行贸易，乃至战争！对内，它所赚取的所有利润，除了支付自身的开销外，全部，上缴陛下您的，内帑！”
“它，将不再是国库的负担！而是，陛下的，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袋子！”
钱袋子！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袋子！
这几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朱棣的心脏！
作为皇帝，他太知道，钱的重要性了。
养兵，要钱。
赈灾，要钱。
修宫殿，要钱。
赏赐功臣，要钱。
可是，国库的钱，他并不能随心所欲地动用。每一笔开支，都要受到户部和内阁的掣肘。
那些文官，就像一群吝啬的管家，天天在他耳边哭穷。
而现在，林远，给他画出了一个，多么美妙的前景啊！
一个，完全由自己掌控的，能源源不断，为自己赚钱的，庞大帝国！
这比什么“宣扬国威”，比什么“万国来朝”，要实际得多！
朱棣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火焰。
他看着林远，就像在看一个，能点石成金的，财神爷。
“这个……皇家贸易公司，真的能，赚到钱？”朱棣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陛下。”林远自信地笑了。
“您知道，现在在欧洲，一磅来自东方的胡椒，价值多少吗？”
“多少？”
“等同于，一磅黄金！”
“而这些胡椒，在原产地，几乎，一文不值！”
“我们，只要把这些，不值钱的东西，运到该去的地方。这中间的利润，就足以，让我们，再造十支宝船舰队！”
朱棣，彻底被震撼了。
他看着那副地图的眼神，完全变了。
那不再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纸。
那是一张，藏宝图！
一张，标满了黄金，白银，和无尽财富的，藏宝图！
而林远，就是那个，手持藏宝图钥匙的人！
他一把，抓住了林远的手，力气大得，让林远都感到了一丝疼痛。
“好！好啊！”朱-棣激动地说道，“就按你说的办！”
“朕，不管那些文官怎么说！这个皇家贸易公司，朕，准了！”
他看着那些，被他扔在一边，主张海禁的奏折，眼中，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一群只知道，埋头在故纸堆里，寻找祖宗之法的蠢货！他们，永远也看不到，这片，比陆地，更广阔的，世界！”
朱棣来回走了几步，心中的豪情，被彻底点燃。
“林远！”
“臣在！”
“朕，命你，即刻起，兼任‘大明皇家贸易公司’，总办！”
“宝船厂，和南京水师，全部，交由你节制！”
“朕给你，一年的时间！朕要看到，一支，能打仗，更能赚钱的，新水师！”
“钱，朕没有。但是，朕可以给你，政策！朕可以给你，权力！”
“你，放手去做！出了任何事，朕，给你担着！”
朱棣的眼神，灼热如火。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赌对了。
把宝，押在自己这个外甥身上，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臣，林远，领旨！”
林远单膝跪地，心中，也是波涛汹涌。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大明的历史，将会因为他，而拐向一个，全新的，未知的方向。
大航海时代！
属于大明的，大航海时代，即将在他手中，拉开序幕！
而就在林远，准备起身的时候。
朱棣，又说了一句，让他都感到震惊的话。
“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并肩王府参股’，是什么意思？”
林远愣了一下，解释道：“回陛下，就是，臣也出一部分钱，到时候，按比例分红……”
“不用了。”朱棣大手一挥，霸气地说道。
“这个皇家贸易公司，你，占三成股！”
“赚了钱，你拿三成！这是你，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