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173想想做二加一的感觉
《无双》开机这天,首都的天气不错,算是简单的举行开机仪式,随后便直接开始准备拍摄。
演播室里早就搭建好场景,泛黄的灯光下,一沓沓半成品假钞码在木架上,连纸张的纹路都透着逼真的质感。
许情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工装,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正对着镜子练习握画笔的姿势。
“怎么样,还习惯么?”
叶柯走过来,手里拿着咖啡。
许情回头,眼底还带着戏里的冷意,听见他的声音才柔和了些:“有点。毕竟第一次演这种双角。”
她接过咖啡抿了口,“上次看了梁家辉的试镜片段,那眼神,我怕接不住戏。”
“接不住那是正常的。”
叶柯不在意笑了笑,“电影中‘秀清”在‘画家”面前,本就该有点仰视里藏着反抗的劲儿。”
随后叶柯指了指布景角落的印表机,“等下拍我第一次进工坊的戏,是那种既象找到归宿,又象踏入陌生局域,你可以看看。”
毕竟叶柯在电影中饰演李问这个角色,说白了这个角色大部分时间都在演一个怂逼。
许情点头,刚想说什么,就见高园园抱着剧本站在不远处,眼神有点无措。
她今天穿了件灰色风衣,和角色里那个清冷的技术骨干气质很贴,只是面对满场的工作人员,
还是显得有些不自然。
毕竟过夜门,确实给她带来不少后遗症。
“过去打个招呼?”叶柯用下巴指了指。
许情挑眉:“怎么,怕我欺负她?”
“都是成年人了,还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随后叶柯打趣道,“她状态要是垮了,我的对手戏可就没劲儿了。”
许情笑着故作要端他一脚,转身朝高园园走去。
远远看去,两个女演员站在印钞机旁说话,一个眼神锐利,一个带着点怯生生的倔强,倒真有几分戏里那微妙的张力。
叶柯收回目光,梁家辉正好从化妆间出来。
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活脱脱一个温文尔雅的学者可对上梁家辉那双眼睛扫过布景时,藏在镜片后的审视感,瞬间就让“画家”的气场落了地。
“叶导。”
梁家辉朝他扬了扬下巴,“第一镜就来硬的?”
“就来你带李问看母版的那场。”
叶柯递过场记板,“我想看看,怎么让‘李问”心甘情愿地跳进这滩浑水。”
场记板“啪”地拍下,第一镜开始了。
梁家辉走到工坊中央的展台前,掀开红布,露出那块雕刻精美的假钞母版。
灯光打在他侧脸,眼镜片反射出冷光,他说话时声音放得很轻,象在谈论一件艺术品:“你看这线条,比真钞还讲究。他们说造假是犯罪,可这手艺,难道不比那些印着伟人头像的废纸更值钱?”
叶柯站在他身后,从镜头中的角度拍过去,能看见他紧的指尖和微微发亮的眼睛。
直到梁家辉回头问:“想试试吗。”
叶柯缓缓抬头,眼底的渴望和恐惧缠在一起,象两团燃烧的火。
“卡!”
副导演杨庆在监视器后喊停。
由于李洋跟宁昊都各自忙着拍新电影,最后还是宁昊介绍杨庆来做副导演。
80年出生于重庆,曾担任数部影视剧的编剧,也曾在05年曾担任过电视剧导演,算是经验丰富今年2月开始创作《夜店》的剧本,也投向藤蔓这边,叶柯干脆就拉他来这边先做副导演了。
“叶导眼神再收一点,这时候李问还没完全疯,得藏着点。”
重拍时,叶柯果然收敛了锋芒,只在转身拿画笔时,让肩膀轻轻抖了一下随后拍完这段,叶柯众人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忽然觉得这场戏加对了,有时候,克制的疯狂比直白的嘶吼更有力量。
中场休息,高园园有些出神坐在一旁。
叶柯走过去递了瓶水:“别光看,等下拍你检查印钞纸的戏,记得你是技术骨干,得比谁都懂这里的规矩。”
高园园接过水,指尖有点凉:“我怕—演不出那种笃定。”
“想想你被骂‘小三’的时候。”
叶柯忽然说,“那种全世界都觉得你错了,偏你自己知道没错的劲儿,往角色里放一点。”
高园园愣住了,抬头看他时,眼里闪过一丝明悟。。不信?”
她拿起检测仪过去,动作干脆利落,连声音都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硬,那瞬间的气场,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叶柯在监视器后勾了勾唇角。
他就知道,高园园演技还是在线的,一旦用对地方,会比谁都出彩。
转眼间《无双》暂时结束在首都拍摄行程,叶柯带着众人去往港岛。
毕竟除了取景外,还有些场景需要在这边拍摄的。
湿热的海风卷着维多利亚港的汽笛声,此刻油麻地旧印刷厂的铁皮屋顶上。
电影中的印刷厂,其实有两三个地点,所以叶柯干脆在内地和港岛这边各搭建一个。
叶柯踩着满地油墨味的纸屑走进片场时,梁家辉正靠在锈迹斑斑的机器旁,用粤语跟场务比划着名什么,见他进来,笑着直起身:“叶导,刚跟他们说这台印钞机再旧一些,才能跟剧本中‘画家”那台,偷偷改装的匹配上。”
叶柯点点头没接话,先看向布景墙上的日历,特意定制的日历。
上面显示的日期是1996年3月15日,正是剧本里假钞团伙第一次成功印出“超级美刀”的日子他伸手摸了摸墙上泛黄的《英雄本色》海报,指尖沾了点刻意做旧的灰尘:“海报换张皱点的,小马哥这张太新,象刚从便利店买的。”
旁边的美术指导张叔平徒弟脸色僵了下,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嘟:“这已经是找遍深水埗旧货摊的存货了—"
“那就去油麻地再找,不行就做旧处理。”
叶柯头也没抬,“制作假钞画面越真越好。”
毕竟细致描绘伪钞制作过程,还是非常有趣的,而且也是电影中的亮点之一。
他转头看向梁家辉,“辉哥,上午那场戏,你拿印钞模板的手势得再慢半拍,指尖要蹭过边角的毛刺,那是老手改工具时留下的习惯。”
梁家辉挑眉笑了:“叶导连这细节都琢磨过?”
“要不怎么敢来港岛拍‘造假”的戏。”叶柯扯了扯领口,汗水已经浸湿了t恤。
正说着,许情走进来,身后跟着的高园园则是一身黑色皮衣,脸上还带着刻意画上去的擦伤。
两人刚站定,就听见角落里传来几声嘀咕,是几个香港本地的灯光师在用粤语议论,大意是内地女演员演技方面。
许情象是没听见,转身时恰好对上叶柯的目光:“这样够不够“假阮文”的味道?”
叶柯点头,视线却扫向那几个灯光师:“阿伟,等下开拍把那边的柔光板往左边挪三十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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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重新调整时,高园园忽然碰了碰叶柯的骼膊,低声说:“刚才化妆间听到有人说,下午杜琪峰要来探班。”
叶柯“恩”了一声,没回头。
他也是从梁家辉那里得到消息,说这位港片名导,恰好在隔壁拍摄,所以等下要带着《文雀》
剧组的人过来探班。
至于是不是真的探班,那就不知道了。
午后三点,杜琪峰果然来了,黑西装配白衬衫,身后跟着林雪和几个香港电影金象奖的评委。
和叶柯短暂寒喧后,他饶有兴致径直走到印钞机旁,弯腰看了看机器上的铭牌,忽然开口:“这台是1983年美国造的海德堡,当年廉政公署查抄‘大沃尓沃”的窝点时,没收的就是同款。”
叶柯迎上他的目光:“杜导还是行家。”
“谈不上。”
杜琪峰手里的打火机“咔嗒”一声合上,“不过叶导敢把‘印假钞”拍得这么细,就不怕被人说教坏观众?”
“那要这么说杜导拍枪战时,子弹轨迹都标得清清楚楚。”
叶柯笑了笑,“电影里的恶,拍得越真,才越让人怕。
就象这假钞,我让道具组以最真实的还原度出现,观众看着才会想,原来假的能这么像真的。
正说着,片场忽然一阵骚动。
高园园走位时没注意脚下的电线,差点绊倒,手里的假钞模板“哗啦”散了一地。
旁边几个港岛演员,立刻用粤语低声笑起来,其中一个还阴阳怪气地说:“内地来的就是毛躁高园园脸瞬间白了,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
叶柯没看她,反而对场记说:“把刚才那段录下来,重拍时就用这个失误,毕竟电影中‘助手’”第一次接触母版时的紧张,就该是这样手忙脚乱。”
他看向高园园,“愣着干什么?记住你现在的表情,等会儿开机就用这个。”
杜琪峰在旁边看着,忽然对林雪说:“这丫头的眼神,有点象当年拍《暗战》时的蒙嘉慧。”
傍晚收工时,梁家辉凑到叶柯身边,递过来一杯冻柠茶:“刚才杜导跟我说,叶导调教演员有一套,问能不能让许情去客串他新戏里的一个角色。”
叶柯接过茶,冰块在杯里撞出轻响:“告诉杜导,等《无双》拍完再说。”
他望着夕阳把片场的影子拉得老长,远处传来收工的哨声,混着粤语和普通话的笑骂声。
对于这一幕,叶柯心中感叹,果然港圈排外,死的也快好在港岛这边拍摄,除了两边演员有点小摩擦外,算是极为顺利,至少没有传说中谁来收保护费。
油麻地片场的铁皮棚被午后阳光晒得发烫,叶柯正对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皱眉。
稍后要拍李问被廉政公署审讯的戏,总缺了点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你不是说缺了个角色么,我介绍一个?”
梁家辉叼着烟走过来,用烟盒指了指刚进片场的陈法拉:“给你带了个‘狠角色”,刚从《法证先锋》的片场过来,制服还没脱呢。”
陈法拉穿着浅灰色廉署制服,肩上还带有银色徽章。
她手里捏着剧本复印件,见叶柯看过来,干脆敬了个标准的警礼:“叶导,刚恶补了廉署审讯流程,需要我试戏一下么。”
看着她,叶柯顿时觉得有点意思了。正愁找不到能压住李问那股怂中带诈的演员,陈法拉身上这股利落劲儿,倒和剧本里那位嗅觉敏锐的女警长有点贴合。
怂逼中带着老奸巨猾,搭配着愣中带着敏锐的女警,似乎有点看头了。
“试试就知道。”
叶柯指了指搭建好的审讯室布景,“第一场戏,就来你戳穿他伪造护照的那段。”
审讯室的白炽灯刚亮起,陈法拉显然准备好了,很快进入状态。
她把一叠护照复印件摔在桌上,金属钢笔在指间转了半圈,突然停在李问的签名处:“李问,
你说1995年在加拿大画肖象?”
叶柯立刻进入状态,垂着眼皮抠着桌缝,声音发飘:“是—靠画画糊口。”
“糊口?”
陈法拉忽然提高声调,抽出其中一页推过来,灯光恰好打在护照的紫外线水印上,“这枚枫叶水印用的是港岛警队的防伪油墨,你在温哥华哪来的渠道弄到?
她指尖点在纸面,“比你画展画册上的签名用力重三倍,只有伪造文档时,人才会下意识把名字写得象印章。”
听到这话,叶柯猛地抬头,眼里好似浮显慌乱。
陈法拉没再说话,只是把鉴识报告一页页摊开,每翻一页都停顿两秒,让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无限放大。
特意的停顿了下,她才慢悠悠地说:“我们查过你在加拿大的入境记录,1995年你根本不在温哥华。
那年三月,有人在油麻地见过你,跟‘画家’一起进了印刷厂。”
“卡!”
感觉差不多了,叶柯突然喊停,自己先笑了,“法拉这停顿太绝了,我差点真以为被查了老底。”
陈法拉摘下沉甸甸的肩章,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掉:“刚才看叶导抠桌缝的手在抖,我还以为真把你问住了。”
梁家辉在监视器旁吹了声口哨:“这就叫棋逢对手。下午加场戏,让她审你藏母版的事。”
按照这边的快节奏,既然敲定演员了,那就可以直接开拍了。
很快直接进入正式开拍,陈法拉这次居然换了策略。
她把一杯冷水推到叶柯面前,杯壁的水珠泪湿了文档袋:“听说你以前画画时,调色盘永远比别人多一块白颜料?”
叶柯握着杯子的手一紧,这是剧本里没写的细节,是他为李问加的洁癖设置。
“你总说自己追求完美。”
陈法拉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可藏母版的通风管里,我们找到半块带颜料的抹布。那颜料里掺了钛白,跟你用的牌子一模一样。”
她忽然前倾身体,几乎贴着桌面,“你不是怕‘画家”,你是怕别人发现,那母版上的花纹,
根本是你画的。”
这句话象是冰锥扎进李问的软肋。
叶柯的喉结滚了滚,突然抬手打翻水杯,水漫过文档时,他的肩膀剧烈地抖了一下。
这是电影中李问第一次在审讯中失控看到这一幕,就连监视器后面的众人,都忍不住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