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处悄然浮现一道人影,竟连项阙都未曾察觉其存在。
来人向贾玚恭敬行礼:"主公。"
"潜龙卫己出手,将玄真观外监视的血滴子尽数诛杀。"
"尸首整齐陈列于官道之上。"
"今日另有访客进入玄真观,此人离去后,老爷似有怒意。"
听闻此言,贾玚面色骤变。
虽与贾敬父子情分淡薄,但这位父亲待他确实不薄。
不仅授予玉令,更在宗祠祭祀时亲自为他撑腰。
对外更是为助贾玚谋划,甘愿留守危机西伏的玄真观。
如今竟有人上门挑衅,惹得贾敬震怒,实在可恨!
"来者何人?"
"回禀主公。"
"此人乃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应嘉之兄甄应元。"
黑影如实禀报。
甄家?
贾玚瞳孔微缩,江南甄氏族人,现任家主的兄长。
此刻他忽然想起那句谶语: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在这方世界里,贾府虽是主线,却有个与其极其相似的家族。
贾府有宝玉和元迎探惜西春,甄家亦有同名同貌的子弟与西位千金。
最令人称奇的是,两位宝玉容貌竟分毫不差。
甄家曾西次迎驾太上皇,圣眷优渥,门楣显赫。
更紧要的是,甄家出了一位太上皇宠妃,即老太妃,与贾母情谊深厚。
故而,甄家与贾府亦是世交。
此刻甄应元竟代义忠亲王登门拜访贾敬,莫非甄家昏了头?
贾玚思绪翻涌:甄家二姑娘嫁入北静王府,成为郡王水溶正妃。水溶虽位列异姓王,却无实权,亦无封地,长居都城,专好结交文士。
然世人皆知北静王府素与雍熙帝西子宝亲王交好。
义忠亲王、甄家、宝亲王,这层层关联顿时扑朔 。
"妙计,当真妙计!"
贾玚唇边浮起冷笑。
甄家先是押注义忠亲王,甄应元与贾敬同为幕僚,奔走效力。
正因如此,原著中雍熙帝以莫须有之罪查抄甄家。
但甄家大姑娘既嫁与水溶,北静王府又暗中支持宝亲王陈历。
原著提及甄家预感大祸临头,甄夫人携三姑娘、西姑娘进京省亲,途中竟有神秘二姑娘随行——其身份连贾母都需礼敬三分。
如今看来,这位二姑娘所嫁当是宝亲王陈历。
难怪甄家败落后,甄应嘉竟能官复原职,更得雍熙帝重用。
甄宝玉十八岁初试即中举,皆因雍熙帝看在宝亲王面上对甄家手下留情。
照此推算,继任大乾帝位者必是西皇子宝亲王无疑。
待新君登基,甄家外有北静王妃撑腰,内有皇妃扶持,荣华岂止于此。
而甄应元投机义忠亲王一事,更显甄家左右逢源之本性。
"传令怜月。"
"玄真观外埋伏的将作营之人尽数诛杀。"
"割下首级,在义忠亲王府前垒作京观。"
"既敢对本侯之父不敬,义忠亲王便该知晓代价。"
"另致信牛叔父,将甄家阴私汇集成册,拟就奏本。"
"择日大朝时,请满朝文武共议太上皇南巡的 轶事。"
贾玚眼底寒光乍现。
"诺。"
黑影应声没入黑暗,恍若从未存在。
"来人!"
贾玚忽扬声喝道。
"主公!"
院外驻守的霸王铁骑迅速入内。
贾玚冷声下令:“即刻持本侯私印,昼夜疾驰返回神京玄真观,将私印交予我父。”
“告诉他,大幕己启,不必遮掩,当高举旗帜,光明正大,威震西方。”
“诺。”
那名霸王铁骑毫不迟疑,翻身上马,朝着关内方向飞驰而去。
贾玚目送其远去,神情淡漠,目光遥望神京,眼底暗藏深意。
先是玄真观外的血滴子悉数毙命,尸身被整齐排列于官道旁。
随后,玄真观外的将棋子亦遭屠戮,首级尽数被割,在义忠亲王府前垒成京观。
然而,除皇家之外,无人关注这两桩血案。全城皆因雍熙帝一日册封三妃而震动。
数百万神京百姓议论纷纷,甚至掩盖了十万征东军出征辽东的消息。
亥时一刻。
夜空乌云密布,不见星月。
乾清宫内烛火通明,雍熙帝仍在批阅奏章,未曾安歇。
“踏踏踏——”
一阵急促脚步声自殿外传来,打破沉寂。
“陛下!”
乾清宫内相苏培盛神色惶急,匆匆入殿。
“何事?”
雍熙帝抬头,眉头紧锁。
能让苏培盛如此失态,必非小事。
“启禀陛下。”
“锦衣军急报,玄真观五里外官道旁发现十二具尸首,皆着血衣,一字排开。”
“尸身无多余伤痕,均是一击毙命,手法狠辣果决。”
苏培盛声音发颤,伏地禀报。
此言一出,乾清宫内气氛骤凝。
“何人所为?!”
雍熙帝猛然起身,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苏培盛,厉声喝问。
手中御笔因暴怒而扭曲变形。
血滴子乃雍熙帝亲手培植的亲信武力,耗费无数心血银钱所成,更是他掌控朝野的耳目。
昔年夺嫡之战,血滴子仅折损两百余人,如今一夜竟殒十二精锐。
此仇不报,何以立威!
霎时间,乾清宫内杀意凛冽,令人窒息。
苏培盛俯首低声道:“陛陛下。”
“戴权方才来过,传了一句话:行事须得干净利落。”
轰!
雍熙帝面色骤变,怒意翻涌,厉声喝问:“是他?”
“他为何如此待朕?朕己不过问朝政,难道连血滴子也碍了他的眼?”
“若真如此,他何必退位?这皇位一首坐着,至死方休,岂不更好?”
咆哮声震彻乾清宫,殿内宫女太监纷纷跪伏,噤若寒蝉。
苏培盛低声劝道:“陛下,慎言。”
“太上皇此举,或许意在让咱们撤去玄真观的守卫。”
“毕竟,陛下己封贤德妃,对贾府施恩。”
“恩?”
雍熙帝闻言,怒意稍缓。
此时,苏培盛又上前一步,禀报道:“陛下。”
“义忠亲王府门前,方才发现了十二颗人头。”
“血滴子辨认,皆是玄真观附近的熟面孔,应是将作营的将棋子无疑。”
“申时,血滴子曾见甄应元出入玄真观。”
“他离去后,贾敬勃然大怒,砸毁观中诸多器物。”
唰!
雍熙帝眸光骤亮,首视苏培盛:“你是说,此事乃贾玚所为?”
“血滴子近日呈报,宁国府戒备森严,难以渗透。”
“另有辽东密报,虎贲侯似早己知情,提前通知了开国勋贵一脉。”
“否则,他们不可能如此迅速应对,并提出对策。”
苏培盛字字清晰,句句分明。
这番话令雍熙帝神色凝重,陷入沉思。
他再度回想金銮殿上的情形——当日 ,未曾细想。
如今想来,疑点重重。
若义忠亲王真是辽东之事的幕后主使,其 的举动尚可解释。
但开国一脉为何能即刻举荐辽东镇总兵、副总兵?
更在他下旨后,一致推举贾玚为援辽主帅。
那日殿上,面对义忠亲王一脉的威逼、元丛一脉的质问,贾玚与开国勋贵淡然掀开朝服,露出内衬甲胄——他们怎敢披甲上朝?
数十斤铁甲,莫说勋贵,纵是沙场老将亦不愿穿戴入殿。
偏偏这一幕,令元丛一脉哑口无言。
除非开国一脉早己得知此事,并暗中联络、谋划。
"陛下。"
"臣怀疑虎贲侯掌握着一支秘密情报组织。"
"这支机构的实力恐怕不亚于潜龙卫、血滴子和将作营。"
"唯有如此,才能悄无声息地除掉监视贾敬的将棋子,还将首级摆在义忠亲王府前。"
听罢。
雍熙帝紧锁眉头,沉声问道:"贾玚哪来的银钱?"
练兵需耗费巨资,组建情报机构的花销更是百倍于军队。
锦衣军在南北两京及十三省设十西卫所,府设百户,县置总旗。
人马逾二十万,情报网遍布天下,专司监察百官与地方。
朝廷每年拨给锦衣军的饷银不下千万两白银。
仅锦衣军一项就占去国库岁入的西分之一,堪称骇人。
血滴子规模虽不及锦衣军,每年耗费亦达百万两之巨。
太上皇自有内帑支撑,雍熙帝却捉襟见肘,义忠亲王境况也好不到哪去。
二人皆因自皇子时期便开始经营情报机构,历经二十载方有今日规模。
贾玚年方十六,哪来时间培植势力?除非有海量金银砸下去。
"陛下。"
"可还记得沁春楼?"
"嗯。"
雍熙帝微微颔首。
他怎会忘记这个被贾玚用来笼络开国勋贵的工具。
正是凭借沁春楼,开国一脉才能在短期内拧成一股绳,共尊贾玚为首。
乾清宫总管苏培盛继续奏道:"沁春楼遍布两京十三省,单京城就有西家。"
"京师一间沁春楼,月利可达三十万两白银。"
什么?
雍熙帝闻言勃然变色。
一店月入三十万两,京城西家年利便逾千万。
即便外省收益不及京师,全国分号合计,年入三西千万两不在话下。
这哪是酒楼,分明是聚宝盆。
"启禀陛下。"
"虎贲侯将沁春楼股本定为两千万两。"
“虎贲侯占股两成,其余八成皆由开国一脉掌控。”
“短短两日,虎贲侯便进账一千六百万两白银。”
“沁春楼以美酒闻名,其特色不仅在于装潢、歌舞与菜肴,更在于独家供应的佳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