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一共有五层楼，心外科的病房正好在三楼，不低，但也足够让站在窗户边的周文彬看清林满脸上略带羞涩的笑容和难得的放松。
也不知道顾铮说了什么，让林满隐约皱起的眉心舒缓了不少，周文彬心里一阵绞痛，却不是并发的征状。
象是什么本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被原主人拿回去了。
“周文彬，你是嫌你媳妇钱多啊？刚打完针你不好好躺床上休息，在窗边吹什么风。”
赵主任生气的声音唤回了周文彬的理智，随即关上面前的窗户，转身对着赵主任笑了笑，“只是觉得有点闷，透透气。”
“有点闷？是心口闷么？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
赵医生被周文彬的话吓得一阵紧张，从兜里掏出听诊器就要给周文彬做个简单的检查。
周文彬注射的是他用过的第一支强心针，他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会不会对病患的身体产生副作用。
所以他跟医院申请了加班，就为了观察病患打了强心针以后的一系列变化。
周文彬听话地躺在床上任由赵医生检查，等赵医生收回听诊器后这才开口，“赵医生，这针是不是特别贵。”
“有价无市，我听说的都得一百块一只，一只啊，而且没点关系都弄不到。”赵医生一脸感慨，“你媳妇还说了要带你去海市看病，真是不容易啊，你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不能姑负你媳妇的一片心。”
周文彬的手在被子里不停颤斗，强忍着脸上的情绪流露继续道：“恩，她跟我说过了，说要去海市，但那边的医药费”
赵医生以为林满已经跟周文彬商量过了，带着看透生死的悲泯，“就算钱再多也得去啊，那是你唯一的活命机会，一万块钱对于你们来说确实是太大的压力，唉，不说了，你先好好休息，稳定好病情。”
“好，谢谢赵医生。”
等林满送完顾铮回来的时候周文彬已经平复好了心情，看着在一旁象个小蜜蜂一样忙碌的林满，周文彬嘴角带着笑不舍得移开目光。
察觉到周文彬目光，林满摸了摸自己的脸，“文彬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周文彬摇头，“很干净，小满，你还记得我们结婚前说那句话么？”
林满铺床的手一顿，低头，“都多久的事了，我都忘记了。”
“我们当时说好了，我们结婚你为了能给孩子上户口，而我为了给我妈一个交代，平平和安安让我妈享受了最后的时光，她是笑着离开的，我感谢你，当初也说好了，如果你遇到你的幸福想离婚我没有任何异议。”
林满的眼泪啪嗒一声掉落在手背上。
她怎么能忘记，她还记得她婆婆弥留之际拉着她的手一脸愧疚地开口说是对不起她，让她一个人承担了这么重的担子。
就连她自以为瞒的好好的孩子的身世也别这位慈祥的老人给识破，但还是几年如一日地把平平安安当作亲孙子一样看待。
是她对不起周文彬一家才是。
林满张口想说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就听见周文彬那一如往常一样令人安心的声音，“小满，去完海市回来，咱们就去把证领了，给你和顾铮同志一个新机会，如果期间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会出意外的，我不会让你出意外的。”
林满狠狠抹了把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只能落荒而逃，“文彬哥，暖壶里没有水了，我去打点热水。”
周文彬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暖水壶再看着林满逃也似的背影，苍白的唇轻抿，转身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写了起来。
等林满平复好心情回来的时候周文彬已经入睡了，放轻了脚步简单洗漱了一遍也上了边上的陪护小床。
也许是今天一天太过于忙碌了，林满沾上枕头就睡着了，并没有发现在她呼吸均匀后本该熟睡的周文彬却缓缓睁开了双眼。
留恋的目光在林满脸上停留了很久，感觉维持太长的姿势给心脏带来的压迫感迫使周文彬自嘲一笑后不得不躺平。
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周文彬脑子里回响的是赵医生说的一百块钱一只的强心针和一万多的手术费。
他的病已经拖累了林满和孩子太多了，他不能再继续拖累下去。
林满这一夜睡得极沉，还是周文彬叫醒她起来吃的早饭。
等林满收拾完看着桌上属于她的稀粥和鸡蛋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文彬哥，你吃了么？说好的我来照顾你的，结果还得你叫我起来吃早饭。”
周文彬笑了笑，脸上青白之色也褪去也不少，“我打了针后觉得好多了，而且赵医生也说了我不能一直躺着，正好起来买个早饭动一动。”
“那你别累着，要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跟我说。”
林满点了点头，拉开墨绿色的凳子坐在床边，打开半盖的饭盒，正准备拿起一盘的鸡蛋准备拨壳就被一双素白纤细的手给拿走了，
林满也不在意拿着勺子吃了几口粥，吃到一半的时候原先被拿走了鸡蛋又递到了面前，只是原本带着壳的鸡蛋变得光滑圆润。
林满想拿走却被周文彬微微移开，“别脏了手，天凉水凉。”
林满就着周文彬的手咬了一口，一口粥一口鸡蛋地吃完了今天的早餐，最后盖上饭盒道：“文彬哥，我一会得出门一趟，可能得眈误点时间，你衣服里我放了粮票和钱，你别担心钱的事，你身体好了我赚钱更有动力。”
周文彬立马想到了昨天赵医生说的一万块医药费的事，点了点头，眼底的深处带着浓浓的愧疚。
“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记得吃饭。”
拒绝了周文彬要送的动作，林满快速地回了趟家，等再次从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装扮，不是林满，也不是林大，而是一位穿着朴素挎着篮子买鸡蛋的大娘。
等林满来到火车站的时候顾铮已经在那里了，看得出来顾铮一晚没睡，眼里布满了红血丝，顾铮的声音沾上了秋天早上的冰凉后越发让人遍体生寒。
“今天，要是放过一个犯罪分子，你们也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