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张遗照被他修复后,照片上的老太太看上去慈眉善目了很多。
而且不难看出,她在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儿。
吴辰瞅了几眼后,便跟着王宏发和拉夫罗夫来到了旁边的招待室。
看到门口的男人,王宏发快走了几步上前,双手用力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姜厂长,节哀顺变!”
男人眉眼锋利,高大帅气,但此时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悲伤。
他正是江东药厂的继任者姜鸿约。
他也紧紧握住王宏发的手,诚挚道:“感谢王院长百忙之中前来参加家母的追悼会。”
说罢,他对着里间喊道:“楠楠,你们学校的领导来了,你过来带他们休息一下。”
话音落下,一个曼妙的身影走了出来。
她约摸24岁左右,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套装,长发松松挽在脑后,但漂亮的眼睛此时肿的象两个核桃,看起来和离世的奶奶关系很好。
她来到王宏发面前,稍微弯腰致意。
“王院长,我是今年新进药学院的姜楠,感谢您过来,请先跟我来这边休息一下,追悼会马上开始。”
她悦耳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有些嘶哑,让原本就婉约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娇弱的感觉。
王宏发的三角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好。”
一边跟着姜楠往里走,他一边介绍其他人。
“这位是拉夫罗夫教授,你父亲打算购买的自动化药片检测系统就是他开发的。”
拉夫罗夫脸上挂着程式化的悲伤,微微点头示意,很是得体。
但趁着姜楠不注意,他的目光却象粘腻的毒蛇一样在姜楠的身上游走了一遍,然后和王宏发不着痕迹的相视一笑,用俄语说了句什么。
姜楠在前面带路没看清楚,但吴辰跟在旁边是看的一清二楚。
他听不懂俄语,但身为男人,他太了解这个眼神了。
不过他很快便压下了心中的愤怒。
毕竟这种事他在王宏发的圈子中见过多了。
而且这个姜楠他前世也有所耳闻。
虽然对方在药学院,自己和她接触不多,但也知道她不仅漂亮,学术能力还很强。
不到30岁便连续发了4篇sci一区论文,早早的拿到了正教授的职称,和自己挣扎半生却连副教授都没评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出名的,还是她当众拒绝了某富商公子的请求。
当时对方在校园中精心布置了一个玫瑰花海。
结果姜楠根本就没来,只让人传达了一句“滚”,便结束了这场闹剧。
吴辰当时还在周围的人群里喊666。
后来他重生的时候,姜楠也没有谈过恋爱或者结婚。
因为江东药厂后来发生了严重的事故,导致姜楠年纪轻轻就背上了几个小目标的债务,根本没法结婚。
吴辰正在回忆姜楠的过往时,却见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冷冷的对拉夫罗夫开口。
“请你放尊重些,这不是酒吧,而是我祖母的追悼会!(俄语)”
王宏发和拉夫罗夫同时一愣。
他们没想到姜楠懂俄语。
而且拉夫罗夫的口音严重,姜楠却竟然听懂了!
“姜老师,拉夫罗夫教授已经拿了米国的绿卡,在卡耐基梅隆大学任教,受那边的氛围影响深一些,你不要介意。”
眼看气氛尴尬,王宏发连忙上前解释了一句。
而拉夫罗夫也用憋脚的中文,假装诚挚的道歉。
“对不起,姜女士,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华国女孩,一时没忍住称赞了你,但绝没有不好的意思。”
姜楠不语。
她只是冷冷的看了几秒拉夫罗夫,才重新转向朝里走去。
那纤细的背景竟有种千年寒冰般的气质。
王宏发虽然身为计算机学院的院长,但对江东制药的千金也不敢得罪。
更何况他还指望着骗她老子的钱呢。
所以他罕见的摆出低姿态。
“姜老师,以后在学校里遇到什么难处都可以和我说,还有这个小伙子也是今年刚入职的新老师,专业能力还是比较扎实的,对拉夫罗夫教授的研究也很了解。”
简单介绍后,他低声吩咐吴辰。
“你问问姜老师,追悼会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要主动搭把手,年轻人真是没眼力见!”
狗日的王宏发。
吴辰恨不得甩他几个嘴巴子。
但他还是上前对姜楠道:“姜老师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有,你休息就好。”
姜楠只是瞥了一眼吴辰后便转过了目光,语气不咸不淡。
吴辰无语。
能看的出,她是将自己当成了王宏发和拉夫罗夫的狗腿子,认为他和两个老登是一丘之貉。
不过吴辰也没计较她的冷淡。
一是理解她的心情。
二是无所谓。
休息了一阵后,追悼会很快开始。
姜鸿约和姜楠都上台发言,对过世的老夫人表达了思念。
从他们的悼词中,吴辰才知道老夫人是早一批的前苏联留学生,后来一直致力于国内化工医药行业的发展。
江东药厂能有今天的成就,她功不可没。
怪不得姜楠懂俄语呢。
吴辰看了一眼旁边的拉夫罗夫,发现他表情像吃屎了一样难受。
毕竟姜鸿约刚刚还夸了好几句苏联的好处,让他这个俄奸异常尴尬。
……
追悼会结束后,吴辰几人和姜鸿约来到了休息室,打算单独谈一谈合作项目的事。
在种时候还能抽出时间,并且带着姜楠这个未来的接班人出席,看的出姜鸿约对此十分重视。
他开门见山。
“王院长,拉夫罗夫教授,我上次说想用你们研究的系统,来实现药片质量自动检测这件事,你们调研的怎么样了,可行吗?”
王宏发立即道:“姜厂长,这件事在技术实现上完全没问题,而且拉夫罗夫教授在米国也为辉瑞、强生这样的企业出过解决方案。”
他说完后,拉夫罗夫也适时接话。
“姜先生,技术方面你完全可以放心,我研发的这套系统,配合前几天给您展示的动态智能摄象头,来解决您遇到的问题可太合适了,只要将它部署在生产在线,就能快速检测出药片的大小、颜色、有无缺损、表面包衣是否完整等等信息……”
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内核意思就一个:
俺在米国那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搞定你们这个华国小厂的问题完全没有难度,只是需要亿点点小钱来适配和优化。
不过吴辰立即就听出拉夫罗夫在吹牛匹,并且非常符合毛子的风格:
吹得天花乱坠,细节一概模糊,问就是绝对能用。
最简单的,就是用他的“复仇一号”摄象头……
或者说拉夫罗夫给它的重命名为普罗米修斯i型的动态视觉传感器,根本无法在药片生产线的中完成稳定、连续的多目标追踪与识别。
而且这还只是最小的问题。
还有药片反光干扰、色差问题。
王宏发和拉夫罗夫要么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要么就干脆避而不谈。
实际上,以2008年的技术,这些问题根本就没有解决方案。
这是时代的限制。
除了吴辰,当前根本不会有能解决这些问题的算法。
但姜鸿约显然已经被忽悠瘸了。
他当场就要激情下单,尽快推进项目进展。
现在江东药厂的分拣系统十分简陋。
不仅效率低下,漏检错检是常态,还极其依赖于人工。
若是这套技术能落地生产,药厂每年将节省数百万元的成本开销。
“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而且拉夫罗夫教授是俄国老大哥,不会姑负咱们华俄之间的友谊。”
他笑呵呵的道。
拉夫罗夫又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他尽力向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怎么就非要说他是俄国人呢?
明明他已经是一名米国公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