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干什么?”
正在东厢房围炉温酒,与颜真卿讨论诗词歌赋,怡然自得的李太白,看到一个个甲士不断进入他房间,并把他收藏的一坛坛酒抱走,顿时就怒了。
天杀的,谁敢动我李太白的酒?
“二哥,京兆府刚刚发了禁酒令,长安二十二县不得酿酒,饮酒从咱家开始!”
在李太白要冲出去找人理论的时候,李明月拿着一则告示进了他房间。
“京兆府算什么东西,我哥骠骑大将军,敢禁我的酒,信不信我砸了他衙门?”
李太白手一抖,握住挂在墙上宝剑,怒气冲冲从站在门口李明月身边冲出门去
我大兄可是郡王,是宰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骠骑大将军!
这要不去出个气,不去惹个事,大兄不是白回长安了?
而李明月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随后,气冲冲走到小院门口,他这才反应过来。
转头问自己房间门口望他的妹妹,“明月我记得大兄,好像兼着京兆府府尹我没记错吧?”
今天早上自己还找大兄要官呢。
李明月把手上的政令没好气的递给李太白。
“没错!”
李太白一看,顿时就无语了。
只见告示的最后,签着李牧的大名,还盖了京兆府大印。
而且明明确确写着:【为表公正,先从安西郡王府开始,欢迎所有百姓监督。】
里面直言收缴安西郡王府所有的酒,还有府里的白糖,一部分粮食。
具体数量也极为明确!
“不是”李太白顿时无语,他指着上面一个个数字,看向妹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兄上任第一天,怎么先把咱自己家给抄了?”李太白一脸不可置信的问。
大兄疯了吧,你不和别人一样,往家搂钱也就是了,清正廉明!
但你这当官还要抄自己家去当官?
这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这么多白糖这么多酒,还有家里大部分的粮食。
光城南一家叫太白酒坊对,以他名字命名的药酒作坊!
这是李太白发现大兄以妹妹名字命名军粮月饼后,他自己写信向李牧哭他偏心。
在信里又是心痛如刀绞,又是撒泼打滚
然后,李牧没办法,就写信让李明月把家中酒坊命名为太白酒坊,把李明月给气了个半死。
这月饼,白糖都是她在兄长指导下亲手做出来的,用她名字是大兄心疼他,
他李太白做了个啥?他就会喝!
太不要脸了!
所以,刚刚生产的上万斤药酒,还有家里的白糖,光这价值都已不下三四万贯了,全都被收了,
要知道,李家是不怎么囤钱的,一般都是用物资。
李太白每次去外面消费,要不就带金豆子,要不就带胡椒,妹妹实在不给钱,他甚至装满满一大口袋冰糖,也能解决他基本的个人消费问题。
这东西,全是硬通货,全长安没人会不认!
甚至还比带钱轻便许多呢!
囤铜钱,以他出去一次几十贯的消费,还得有人专门替他搬铜钱呢,
所以,这特么的全部在搬他的钱和命啊!
“对所以你以后没钱了大兄说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李明月也没别的意思早看他不顺眼了。
这货太败家了,也太二皮脸了,
我断他钱,他直接写诗,把我也写进他诗里,把我描述成一个吝啬娘子,说什么就算家中断了他的钱,他照样千金散尽还复来!
“千金散去还复来笑话,我李太白会没钱,我朋友多的是,我写一首诗便是千金!”
李太白看妹妹脸上的嘲讽意味,直接大笑。
喊上眼珠子转悠的颜真卿,说要出去请他出去找杜甫去,在家中受气云云。
李明月看李太白的背影,笑了。
全长安禁酒,谁敢卖酒就抓谁,谁敢酿酒就抓谁,谁家粮食多不交出来就抓谁。
你还千金散去还复来?
讨饭去吧!
然后给两个甲士吩咐道:“在院子里挖,他从小就喜欢藏酒,尤其是喜欢往地窖里藏,全挖出来,就看他离了酒还能不能活。”
“这么多年过去了,长安还是父亲,祖父,高祖,祖祖辈辈守护的那个长安啊”
脖子倒挂铁骨朵,已正式升任左武卫从六品司阶,统帅两旅200人的崔器,全身着玄甲的他,站在长安高大的瓮城向下看了一眼。
城门口准备出门的是一辆辆拉尸体,拉粪水,排成很长队伍的牛车,目的应是城西乱葬岗,昨天一天就产出三千具,估计还要分几处地方去处理。
至于粪水这东西,早就被城中好多个帮派抢夺,这可是肥田的好东西,城外的庄园田地抢着要。
而城外也聚集了黑压压的人准备进城长安城每日施粥还能吊着命,城外贫民可都开始啃树皮了!
除了贫民外,还有各种物资,木炭,等拉着各种物资的商贩,被城门外的兵丁一个个检查。
如今长安城之所以还保持着秩序,便是一直还有粮食供应,虽然非常少,但最少还能有一口吃的。
要是这都断了,那么秩序便没有了,饿疯了的人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这还是其中一个门的情况,每个门每天早上都会聚集一大片人为生计忙碌,为供养这上百万人口的城市忙碌。
这已经算是好的了,要是搁几年从安西胡人商旅更多的那时候,很多人三更天便是要城门两边排队等待进城。
长安的宵禁,除了每年上元节灯会那三天,已经执行了上百年了,所有的人都也习惯了。
“咚咚咚”晨鼓终于敲响了。
崔器伸长脖子回头望,整个城池像是自家菜畦地,整整齐齐排列的坊市一眼望不到边。
就像自家那一眼望不到头的五百亩田地,真好啊!
他想到了在安西平康镇种地的大兄崔六郎,还有当年从长安向安西那上万里的艰难险阻,就连父亲也埋葬在了路上的艰难险阻。
刚到长安,他还为父祖感到不值过,祖祖辈辈守护长安,最后却被赶出去的那股不平气,终究是在那一场杀戮中发泄了出来!
至少,圣人当初开元四年向西的诏令,以及大将军对他们家的恩情,让他一刻也不敢忘。
“将军,是否可以开门了!”下方一个校尉拱手向瓮城上的崔器敬礼道。
“哈哈,可不能称将军,叫司阶!”崔器大笑,虽嘴里拒绝,心中却是美的很,接着下令道:“开城!”
“全都给我记住了,谁敢打骂百姓,谁敢手脚不干净,敢收黑钱老子认得你,老子的军棍可不认得你们!”
“我安西军冠军营的规矩,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从昨日开始,整个冠军营便开始对长安城防以及队伍进行先期甄别和整训改造。
而且所有人都晋了三级军阶,他从一个小小从八品的队正,直接成了从六品的司阶,这要是放在安西,直接都能做一个大型戍堡的守捉使了。
在关中之外的州府,甚至都能做一任州刺史下面的司马了,
但在长安,却只配管一个城门,只不过他却乐得如此,这里可是长安!
整个天下的中心,东南西北上万里,所有人心目中的长安!
跟着安西王,除了训练,学习,苦点,规矩多点,其他全是好处,全是奔头!
在安西,在大将军治下,崔器能体会到什么是大唐的威,什么是大唐的德!
德是给自己人的,
胡人畏威而不畏德!
那就让他们体会安西军威的一面,要么为奴为婢,要么种进地里肥田!
在天竺,
他体会到了汉人血脉的高贵,也体会到汉人的威德,
威也是给胡人的,德也是给汉人的,
那些婆罗门,刹帝利要么为奴为婢帮汉人种田,要么也种到地里去肥田。
长安,
就是这个长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不但失去了威,还把德给到了胡人!
这种事情还了得?
我们汉人是天人,是天上银河下到地上统御万族的天人!
如何能倒转过来?
这次回来,
长安的人还是那些人,却越过越不好,就连北方都快被胡人攻占完了,还要被打进关中来
这长安,确实是病了!
既然得病了,那就得治!
只是终究,还是要我们祖祖辈辈守着长安的府兵子弟来守护!
施威于外胡,修德于内民!
就是安西军冠军营的所有人,向大唐日月旗,向大将军誓死宣誓的。
是冠军营所有人行动的总纲领。
‘嗒嗒嗒!’几个骑兵的声音冲了过来,城墙上的崔器远远便看见了。
为首的是一个安西军装束的传令兵,背后插着红旗!
对方也远远的看见了城楼上的崔器,拉住马之后大声向瓮城上的崔器传令:
“陇右崔器!”
“到!”崔器在翁城上敬礼。
“骠骑大将军奉大唐皇帝令,即刻组建锦衣卫,现命你带一百骑兵去城西京兆府西校场听令,与其他到齐人员一起编组成锦衣卫缇骑!”
“锦衣卫缇骑?”崔器感到这个名字很奇怪。
安西军一般喜欢用营来命名,怎么这次却用卫?
这是个什么样的级别?
“崔器,可有话说?”那传令兵眼睛尖的很,看他在嘀咕,喊道。
“没有,陇右崔器接令!”崔器大声回应道。